nbsp; 一缕血腥味飘了过来,被风一吹又散了。
刑洛说道:“抓住了两个,是杀是留?”
姬烈道:“放了吧。”
“放了?”
刑洛拉过身后的大氅,擦着手甲上的血液,他擦得很仔细,不放过任何一处缝隙:“若是放了,与律法不合。况且,放过了刺客,刺杀便不会停止。”
姬烈摇头道:“放了吧,杀之无意,他们是墨杀弟子。”
“墨渊山?白城里的墨杀弟子?!”
刑洛擦甲的手一顿,惊愕的看着领主大人,嘴巴也微微张开了。
姬烈点了点头。
刑洛眉头拧得死紧,沉声道:“怪不得这些人身手极强,为了抓这两个人,足足折了我五个好手。可是,墨杀弟子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说着,恍然大悟,看着姬烈,犹犹豫豫的问道:“难道是黑白诛杀令?”
“应该是吧。或许,在他们的眼里,我是个恶人。”姬烈抬起头来,看天上的星星。
刑洛皱着眉头想了一想,冷声道:“据说,墨渊山有三千墨杀弟子,个个身手了得,专司天下大恶,除的也都是些大人物,要么是一方诸侯,要么是位高权重的重臣,我们怎么会招惹上了他们?”说着,又向姬烈看去。
“是啊,看来我应该为此而感到庆幸。”
姬烈满不在乎的笑了笑,一屁股坐在地上,背抵着半堵箭塔,看着天上。
领主大人不急,司寇官却急了,他也一屁股坐在地上,与姬烈肩并着肩,只是眉心却拧成了一个‘川’字:“如果真的是墨杀弟子,确是杀之无意。不过,也不可以轻易的放过他们,我们得派人去墨渊山澄清黑白,带着俘虏去。”
司寇官说得没错,黑白令就和大火鸟一样,管杀不管埋,也从来没有落空过,但是,墨渊山的黑白诛杀令也不是轻易便会颁发,而且白城还有个规矩,若是有人觉得自己并非恶人,是黑白令出错了,那么,便可以去墨渊山澄清黑白。
然而,谁去?
姬烈是不会去的,他也并不觉得自己很委屈,因为他的那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冼也冼不净,那是不争的事实。
沉默了一会,年轻的司寇官道:“我替你去吧,如果不去澄清,黑白令就永远也不会停止,以我们如今的力量,根本抵挡不了那源源不绝而无孔不入的刺杀。谁也抵挡不了,包括大将军。”说着,脸色迅速的沉了下去,显然是想起了死在墨杀弟子剑下的燕却邪,在去旬日要塞之前,刑洛最崇拜的有两个人,一个是身旁的领主,另一个便是燕大将军。
“不,谁都不用去。”
姬烈把两条腿伸长,懒懒的躺了下来,用手枕着头,看着天上的星辰,眼睛也伴随着那星光一闪一闪:“有酒吗?”
“酒?”
刑洛愣了一下,从裙甲下摸出一壶酒,扔了过去,自从离开燕国之后,他的裙甲下便多了一壶酒,永远也喝不光,永远也喝不醉。而那把小酒壶却是他的死对头,蒯无垢送给他的。
酒是劣酒,是刑洛采杞山上的野果所酿,他根本就不会酿酒,只是把那些果子统统扔在树下面,然后再不时的泼水,等待野果自然发酵,所以,每喝一口便得吐上一口残渣。
“呸。”
“呸,呸,呸。”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不停的呸来呸去,很快便把那壶劣酒喝了个精光,刑洛的眼睛亮起来,舌头也有些大:“姬烈,你不是恶人,你是个英雄,比大将军更值得人追随的大英雄,你杀人,是为了活更多的人,我愿意追随你,此生此世绝不后悔。就让他们来吧,来一个,我捉一个,来一双,我捉一双。捉了之后,再把他们统统的放回去,气死那个什么钜子。哈哈哈。”
司寇官大笑起来,或许是因为天上的星河太过迷人,也或许是因为这壶酒酿得太好了,酒性太浓烈了,割得人浑身上下像是燃起了一把火,于是刑洛醉了,把腿斜斜的伸到城墙外,晃来晃去。
姬烈也醉了。
夜风有些柔,更有些暖,熏得人昏昏欲睡,姬烈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嘴角略略往上翘起。
“呜呜呜,呜呜……”
就在这时,凄厉的号角声划破了宁静的夜空,从远方遥遥传来,三长两短,敌袭战斗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