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沉,沉不到底。他真希望西山远在天边,而这条通向西山的道路永远也走不到尽头,但是现实是悲哀的,它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西山很快就到了。
围猎大军停在了森林的边缘,楚侯走下战车,爬上了一匹雄健的战马,那马异常高大,身上披着华丽的马甲。巫官捧来楚侯的头盔,那是一顶价值连城的头盔,上面镶满了珍贵的宝石,一只焚天火凤蹲在顶端,张开的翅膀向上跷起,象征着楚国将要一飞冲天,这是一顶戎装王冠。
太阳叠在王冠上,宝石与火凤绽着无比璀璨的光芒,逼得人睁不开眼睛,不过,当楚侯拉下那王冠上的面甲时,楚宣怀突然觉得自己的兄长很陌生,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
“嗵嗵嗵!”
十六名光着臂膀的鼓手敲响了战鼓,剑盾手、甲戟手、弓箭手成排成排的走向猎场,他们是外围的防护者,也是猎物的驱赶者。
鼓声愈发强烈,惊得森林里的鸟儿扑拉拉飞起,各类鸟叫声响彻天地。楚侯骑在马上,引弓搭箭,正中一只飞鸟。巫官捧着那飞鸟,跳起了稀奇古怪的舞蹈,耐心的等他跳完,楚侯一言不发的向森林冲去,诸部封臣蜂涌而去,五百血凤卫也紧紧的跟着楚侯,很快,森林外面的人所剩无几。
“十二叔,十二叔。”
耳畔响起了殷切的呼声,楚宣怀扭头看去,楚舞正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十二叔可是身体不适?”
阳光落在林梢,楚舞在林下勒马,穿着华美的铠甲,身上披着绣有雷云血凤的大氅,座下的战马很是神骏,正在不安的刨着蹄子。
‘他可真像八哥啊,可是他到底不是八哥,在他这个年纪,八哥已经是万乘之君了。’
看着楚舞那张瘦俏而暗黄的脸,楚宣怀内心一阵感叹,他从战车上跳下来,翻上马背。
楚舞与他并肩而行。
森林里的鸟兽四下窜逃,偶尔能看见慌张乱逃的麋鹿,封臣们看见了那些麋鹿,就像蜜蜂遇到了糖,又像是饥饿的狼看见了温顺的羔羊,他们争先恐后的射出手里的箭,深怕慢了一步。每当一头麋鹿栽倒在地,欢呼声便一浪盖过一浪的响起。
“若是北地的诸侯们也和这些麋鹿一样温顺那就好了。”翻过一道小土坡,楚舞微笑着说道,弓箭背在他的身上,背上的箭囊满满的,一共有十八支箭,迄今为止,一枝也没有发出去。
“这话,殿下应该去告诉君上。”
楚宣怀反手一箭,将一只野兔刺穿在地,一名骑士纵马而去。
“十二叔说的是,不过现在君父想必正在寻找那头鹿王。依十二叔之见,那头鹿王会藏在哪呢?”
楚舞慢吞吞的取了弓,将箭尖对准一头山猪,那山猪足有牛犊大小,长着两根尺长的獠牙,凶狠异常,一群剑盾手围着它,不时的向它扎上一剑,然而却仅仅是刺穿了它的表皮,反倒因此而激怒了它,就见那畜牲低着头朝一名剑盾手冲去,尖锐的獠牙挑开了铁盾,然后猛力一顶,把那名剑盾手顶得血肠流了一地。就在此时,楚舞手里的箭脱弦而飞,扎入了山猪的左眼,‘噗’的一声闷响,山猪的左眼暴了。
“呼哧呼哧!”
谁知,那山猪却并没有死,它甩着头哀嚎了一阵,用森冷的獠牙把左右的剑盾手统统甩开,而后睁着一只独目,朝着楚舞撞来。
“簌!”
楚舞再发一箭,正中山猪的下胁,他想让疯狂的山猪慢下来,可是那山猪的皮极厚,终日在屎尿与泥坑里打滚,就像披了一层铠甲一样,楚舞的第二箭效果不大,只是让它晃了一晃,又卯足了劲朝小土坡上冲来。
越来越近。
只有五十步了。
两名骑士抽出了剑,准备纵马去围杀山猪,楚舞与楚宣怀同时挥手将他们制住。
只有三十步了。
楚宣怀眯着眼睛打量楚舞,楚舞没有看他,额头上滚着颗颗细汗,握着弓的手却非常稳定,根根青筋凸现在外。
十五步!
山猪发了狂,边奔边嚎叫,长长的獠牙上滴着血!
楚宣怀拉开了弓。
“簌!!”
就现在,楚舞猛地一瞪眼,松开了拉箭的手,快若流星的箭矢撕裂了风,沿途将一片落叶一刺两半,又狠狠的扎入了山猪的右眼,并且深深的陷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