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象的目光慢慢趋于平静,“我有一儿名朗,天资聪慧,子叹若是喜欢以后就带在身边吧...”
似乎向是交代后事,阎象说完着一些话之后眼神再次变得空洞,此时的他就像一个日薄西山的老人,脑海中能够回忆的只是以前的峥嵘岁月。
毕竟不到最后一步,谁不想活的久一些。
高云的身子已经弓成了九十度,他毕恭毕敬的给阎象行了礼。在他看来这个老人无论以前有多偏执,无论以前是否对付过自己,但这一刻都是可敬的。
这是真的不顾自己性命,只顾天下黎明百姓的清流。他有情有义,忠心耿耿,就算知道袁术必亡的情况下也不去投他人,只会用自己脆弱的臂膀试图挽回袁术偏折的轨迹。
可是这一切终究只是徒劳。
“別驾之言晚辈铭记于心。只要有我高云辅佐世子的一天,就一定会告诫世子以天下苍生为重。
世子雄才伟略,手下能人数不胜数,想必将来也一定会还天下一个太平。只是届时百姓安平,国家富裕,別驾真的不想亲眼去看一看吗?”
高云说完已经抬头,他分明看出了阎象一瞬间闪过的那一丝犹豫与不舍,但是立马又被果决的表情所掩盖。
他是有办法的,他早已经与袁耀商议过计策。今日来到牢里就是想劝说阎象玩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把戏,但是看到阎象现在的表情,高云知道这一切恐怕是难以施行。
“想,但是却不能。”阎象摇了摇头,面带笑容:“象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就算今日不死也会不久于人世,况且象之性命与天下黎民苍生比起来实在是过于微乎其微了...”
右手举杯再次自饮,这一刻阎象已经喜欢上了酒精的感觉,他甚至在惋惜这一生为何滴酒不沾,现在想想少喝一点应该也不会误事吧。
可是再要斟酒之时,壶中已经尽了。
“罢了罢了,酒已尽,子叹自去吧。”
“別驾...”
“自去吧...”
高云走了,走的比出城西牢房之时还要沉重,阎象的忠贞,阎象的偏执,阎象的仁德已经将他心彻底填满。
这一刻他在挣扎,在自我反省,在思考,在放逐。平心而论若是换了自己,很难有勇气象阎象一般走出这一步。
“主公之愿,象随之。”
这是高云听到阎象的最后一句话,也是他走出牢房之后才听到独白,他明白阎象说出这句话之后,心意已决。
是啊,正如阎象所说,他们这一代人说他们愚忠也好迂腐也罢,但是有些事情总要去做,哪怕就是千分之一的概率,他们依旧是一往无前。
乱世就是这样,很多事情不是一个人在有限的生命就能完成,与其无功的死去还不如将意志继续传承。
阎象就是这样的人,他也确实做到了。至于是傻,还是伟大,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建安五年二月二十,豫州別驾阎象因组织群臣死谏,被袁术抓捕入狱。
同年二月二十一日傍晚,豫州別驾阎象于水牢之中自缢而亡,享年58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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