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最普通的蒲葵叶做的扇子,与普通老农所用的没有任何差别。
程阳好奇的看着他,这实在是一个很有趣的人,他既普通,又那么出尘,两种截然相反,甚至可以说是矛盾的特质集中到他一个人身上,这是何等的有趣。
“敢问究竟是怎样特别的佐料?”程阳问,“我有一个朋友也擅长烹饪,讨得这个配方,或许以后她会为我做出一样的美味。”他脑子里闪电似的回闪出一个画面,梓潼手里端着一盘荷叶糕,笑眯眯的让他尝尝。
画面依旧是栩栩如生,可那人如今在哪里呢?
“这个简单的很。”释清帝道,“寻常人都认为,所谓美味,不过是我们舌尖上的感受。”
“此言不差。”程阳忍不住又夹了一块,细细的在嘴里品咂着,“人生在世,吃喝二字,一切皆靠舌尖来感受,无论是强者还是普通百姓,难道这有什么不对么?”
“呵呵,其实,味道不过是人心情的一种反应而已。”释清帝不知可否,他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似乎这尘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既不需求,也不索取,那么超尘,如此淡然。
“愿闻其详。”程阳微微欠首,无论如何,在这位已经不知存活在世上多少年的前辈面前,他始终都是心怀一种敬畏的。
“一切不过是味蕾的欺骗,就如你眼前的这盘清蒸鲈鱼。”释清帝道,“咸不是盐,香又无油,吾不过是用了咸汁草、豆蔻花两种灵草撒入鱼腹,上锅清蒸而已。”
程阳闻言不由得惊讶万分,这两种灵草他太知道了。当初初入炼药师道时,曾用这两种灵草做过许多劣质的灵晶,它们都是最普通、最低等的灵草,并且味道各不相同,咸汁草甚至略带苦味。
看着释清帝微笑的样子,程阳却又不得不相信他的话,他身上所带的那种天然的折服力似乎能让任何人没来由的赞同他。
“你看,没有盐,我却做出了咸味,没有香油,这鱼却又带芝麻香气,你说,味蕾在欺骗人,这话到底对还是不对?”释清帝抚须道。
程阳沉默不语,心中却是暗暗的思量道:“味蕾在欺骗人,是真的么?这样说来,人这一生,到底还有多少东西其实并不是我们所想的那样呢?”
“咸汁草略苦,豆蔻花带臭,然而这两种灵草以一定的比例混合在一起,就可以产生神奇的佐料的味道。”释清帝似乎没看到程阳正在遐思,继续道,“其实骗人的不光是我们的味蕾,还有我们的眼、耳、口、鼻、手……你所看,你所闻,你所尝、你所听,你所触,倘若不仔细的辨识,无一不会欺骗你,一切都看你是否有这本心去仔细的感悟、观察。”
“盟主所言玄奥之极,还容晚辈仔细斟酌。”程阳道。
“呵呵,无妨,其实这玄奥并非我所说,而是天地之间本就蕴含的道理。”释清帝朗声笑道,“我只不过是活的比较久,比别人更多了几分体悟罢了。程门主少年英才,日后前途不可限量,所感悟未必就会比我少了。”
“是了,天地之间本就蕴含玄奥,万事万物在我们眼所见的背后,说不定都有属于它们的真相,另外一个真相。”程阳微微点头,沉吟道。
“唔,说的好,另外一个真相……”释清帝连连点头,“没想到我活了这么久,居然在今日交到一个知己。”
“不敢不敢!”程阳连连摆手,“前辈所思,晚辈策马不及。”他并未虚言,而是眼前这释清帝,却是犹如这深湖之水,不知深有几许,更不知通向哪里。
“呵呵。”释清帝淡淡一笑,带过了这个话题,主宾继续讨论。
“前辈,如此说来,这些灵草所能制作的灵晶,其实也不是它们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吧?”程阳斟酌着问道。
“问的好。”释清帝道,“我就等你这句话,你能想到这个,就算我心思没白费。当初让独孤寻觅有潜质的孩子,最终选定了你,也算是独孤大功一件了。”
程阳脸上带着笑,心中却是有几分狐疑:“选?选什么?为什么要选?”
“正如你所言,所有灵草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实际上背后却有可能是另外一个样子。表面上是毒草,若是分量拿捏得当,使用又恰到好处,一样会成为良药。”释清帝继续道,他反手取出两个透明的、食指大小的瓶子。
这两个瓶子都是封闭的,里面有氤氲雾气,雾气中各自漂浮着一红一黑两枚蚕豆大小的药丸。
“这两枚是什么?”程阳问,同时心里也是慨叹,这炼药师同盟的盟主确实不凡,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十分朴素,其实所用的东西无不是宝,就连装灵晶的瓶子也是如此。
普通的炼药师所用的容器不过是一些瓷瓶,充其量是漂亮一些,精致一点。然而这些瓶子无论怎样的密封,其封闭性都不能达到极致,通常会有一些气味散发出来,时间久了,灵晶的效力也就变淡。
然而释清帝手里拿的这两个瓶子,却是没有丝毫味道扩散。从这两枚灵晶的表面来看,它们十分的光滑纯净,可见都是灵晶之中的极品,不可能没有味道,程阳嗅觉又灵敏,却硬是什么都没嗅到,是以他心中会有感叹。
“这两枚,黑的叫做黑阴丹,有奇毒,漫说是吃,便算是嗅上一嗅,都会使人皮肤溃烂,阴毒攻心而死。”释清帝道,“这红的一枚,则是叫做元阳丹,药性与黑阴丹正相反,却没有毒,服下会使人精神念力膨胀,实力大进。但是两枚灵晶若是混合在一起,则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其作用,依服用的各自剂量来定。”
程阳微微点头,若有所思道:“我似乎明白了。”
“你是个聪明的人,有些事不需要我说的太过清楚明白。”释清帝点头,反手收起那两只瓶子,“世人羡慕炼药师,只为其高贵的身份地位,殊不知他们所羡慕的这些,恰恰是身为炼药师,最不需要的东西,那些不过是个负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