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幽静,如镜子一样将整个天空都映了出来,蓝的天,白的云,以及天空中那一轮圆日。
“荷花是漂亮,但是终有凋零时。”程阳道。
“这不像是你。”左五木道,“我所认识的程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这么期期艾艾了?你应该是一个勇士,勇往直前,所向披靡,无所畏惧才对。”说完便是伸出手,将酒杯呈现在程阳跟前。
程阳先是抿嘴默然,而后便哈哈大笑,拿着酒壶的手微微一抖,一股清澈的酒箭便是飙射出来,准确无误的射入那小小的一两酒杯当中,就在酒面恰恰与杯沿齐平的时候,酒箭便是戛然而止,不多一分,不少一毫。
“好手法!”左五木大笑,手一颤,一股淡淡的青色念力便是生出,裹着那一杯酒,原封不动的飞离酒杯。一杯清酒,就以杯子的形状被那念力裹着,送入自己的嘴巴里。
这一斟一饮,两个配合的天衣无缝,斟过饮过之后,程阳和左五木相视大笑。
“好功夫!”程阳亦道。
“今生今世,得你这一知己,我左五木值了。”左五木定定的望着程阳的眼睛,两人英雄惜英雄,感受到的是那同样的友谊,宽厚、温和、不离不弃,便是淡如水,在天涯,这份情谊也不会淡薄下来,这就是男人的友谊。
两人正饮着,忽然间同时收声不语,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通向花厅的走廊。片刻之后,那道月门内出现了一条急匆匆的身影,程阳定睛一看,原来是钱伟。
钱伟一向老成持重,身为六方门第三代弟子当中的老大,他从小就是一副老大哥的模样,可此刻他却是失了态。神色紊乱不说,头发也是缕缕飘散,满脸的汗水,衣服下摆上也有一大片的污渍,远远就能嗅到一股屎尿臭。
程阳皱了皱眉头,扬手一团湛蓝色的水源力击出,那水源力裹住钱伟,萦绕片刻之后,他的衣服便是整洁如新洗过一样。
“门主!”钱伟没有功夫去惊讶程阳的手段,他急匆匆来到程阳身边,揖手躬身,急急说道,“出事了。”
“走吧。”程阳淡淡的说道,早在钱伟进来之前很久,他就感受到一阵慌乱的情绪,知道一定是有事发生了。能让大师兄这么匆忙着急甚至于慌乱的事,迄今为止也就发生过一两次而已,而那一两次都是极大的事件,每一次六方门都是面临着毁灭性的挑战,这一次想必又是如此,而且情况只会更严重。
“你去,我自己饮酒便是。”左五木道。他知道这种情况下,程阳一定是不想让自己在场。
程阳心内一热,点头道:“知我者五木兄也。”说完便是抱拳告辞离去。
柴房所在的院子里,靠角落里有一排茅厕,六方门的弟子平时五谷轮回都在此处,每天一早便会让收夜香的人进来打扫清理。平时这个小小的简陋的院子里,除了卖柴的樵夫、收夜香的人以及如厕的弟子,甚少有人出入,可今天,这小小的三间房的院子却是里三层外三层,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门主来了,都让开!”一声呼喝,这水泄不通的地方便自动清出一条一人来宽的道路,程阳在钱伟的陪同下疾步走来。沿途他能够感受到门下弟子的愤怒和慌张,甚至还有人心里是害怕的。
程阳心念一动,无形的念力便是扩散开来,犹如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一颗石子,念力层层扩散,所及之处,每个人都是感到心思顿时澄明,心念也是坚定、安稳起来。
三五步来到院子里,程阳看到了那一幕。就在茅厕旁边,一辆装载着大大木桶的牛车正停放着,车旁有一头牛和一个人。虽然很少有机会与这个层次的人打交道,但是程阳还是一眼认出,这便是来收夜香的李伯。
此刻,李伯正眼睛微闭,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一手还攥着长柄的粪勺,身下粪水横流。而那头黄牛也是倒在地上,两个都像是陷入了沉睡,虽然隔了一丈多远,程阳依旧是能够感受到他们虽然微弱却很匀称的气息。
“什么时候发现的?”程阳问道。
“就刚刚,有弟子如厕的时候发现的。”钱伟道。
“那弟子呢?”程阳道。
“在这里。”钱伟向人群招了招手,一个年纪在十三四岁的少年面色拘谨的走了出来。
他不过是一个下层弟子,平时连钱伟的面都很难得能看到,更别说是门主了。此刻见了程阳,竟是激动的浑身发抖,走路都开始同手同脚起来,站在门主面前,更是连话都说不出了。
“不要紧张。”程阳温和道,“把你看到的都跟我说,一点都不要遗漏。”
“是,是。”那少年被程阳目光这么一扫,心顿时就沉淀下来,人也是镇定了许多,他深呼吸一口,一边回忆一边说道,“我晨课过后来上厕所,进门就看到李伯,当时他正在打扫茅厕,我还跟他打招呼来着,那时候他一切都是正常的,可当我撒尿的时候,就听到扑通一声巨响,再回头时便看到他倒在地上,那牛也是倒在地上,就是这副样子了,于是马上去找大师兄。”
“嗯,我来之后便是这样的。”钱伟点头。
“你没有看到人么?”程阳问道。
那少年摇了摇头,很是肯定的说道:“当时风都没有一丝,天上连鸟都不曾飞过,就只有蝉鸣。”
“好,师兄,麻烦你带他下去,找些定神的灵晶给他服下,这孩子天资不错,你要好好的培养。”程阳道,又看着众人,“都散去吧,这里没事了,对了,李仁张毅,你们两个留下来帮我清扫现场,再着人去通知李伯家属。”
各人都遵嘱离去,李仁张毅也不怕脏污,卖力打扫,很快就将这柴院打扫的干净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