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旅打扮的两个人,另一桌桌角处放着两把斧子,看起来像是樵夫。
“老板,捡那好吃好喝的都拿来吧。”李壮坐下便排出数枚铜钱,高声吆喝道。
“哎哎,马上就来!”少女操着本地口音,清脆的回答道,同时赶忙收起铜钱。
坐在座位上,程阳开始观察四周的环境,如今这耐心细致已经成了他的一种习惯。这座山虽然不高不大,但是景致却十分的优美。
山上碧油油的全是一尺多高的青草,间或会有一株矮树,树下偶有岩石。漫山遍野的碧色当中,也有那鲜艳的花朵分布,更有五颜六色的蝴蝶贴着地面飞舞追逐。风吹草动间,会有一两只小动物飞速的奔跑而过,也不知是松鼠还是野兔。
这座山分了两半,如刀削一般,那不高的悬崖上满是纹路刚硬的岩石,两半山当中是一座山谷,这茶寮便是在山谷入口,而从这里往山谷中走去,几十里外就是那座小镇,这正是程阳等人此行的必经之途。
“来的时候匆忙,没发现这里的景色居然如此宜人。”程阳喝了口茶,赞道。
山上清风拂过,那野花青草便是齐齐俯首,碧波一浪接一浪,就如海上波涛一般滚滚而来。
“是了,那时候满腹心事,哪有什么闲情逸致去看这些呢?便是这个茶寮,先前也不曾注意到。”梓潼笑道。
这个时候老板已经端了茶盘上来,一碟油酥花生米,一碟五香葵花籽,两碟小笼包,一壶麦茶,阵阵清香顿时就扑鼻而至。
“客官慢用,小店小本生意,也没什么别的招待你们,慢待了。”老板是一个看起来在六七十岁左右的老者,一头花白而杂乱的头发,胡须约有一寸多长,也是杂乱无章,身子微驼,穿着一件补丁摞补丁的长袍,下摆掖在腰间,打着赤脚,一看就是普通的老汉。
“别客气,敢问老板,这里是什么地界?”在程阳授意下,李壮便问道。
“此处叫做无名岗,后面是无名镇,地处三国交界处,穷的很。”老板回答道。
“这里上茶。”隔壁一桌两个樵夫打扮的人敲着桌子喊道。
“哎,来了来了,您等慢用,小老儿忙去了。”老板唱个喏,转身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夏风徐徐吹来,一股清凉让人从心底里感到无比舒畅,再加上这不冷不热的麦香茶以及香喷喷的点心,程阳等人越发感到惬意。行走武道日久,程阳越来越觉得,能像今天这样舒服喝茶的时间是越来越少了。
“咦?”宗半鬼喉咙里嘀咕一声,谁也没听清他说什么,便没理他了。虽然他实力高深,但是毕竟修炼的是让人深感厌恶和恐惧的黑暗武道,尤其是鬼道,所以在这一路上,除了程阳和冉凤偶尔跟他说上一两句话之外,其他人都很少理他,他倒也是不在意的,乐得清静。
程阳看了他一眼,并未问他什么,只是等着那老板把酒菜端上来,大家就开吃,这时候恰好藏魁也拴好车马过来了。
“嗯,味道还不错么。”李壮吃了一口酱牛肉,便是赞不绝口,“这小小的山野茶寮,能有如此优秀的厨子,倒是可惜了,这要是在离火城,准能赚大钱。”说完又往肚子里塞了数块肉。
藏魁也不含糊,狼吞虎咽吃了几块肉,喝了几杯酒,便昏昏欲睡了。
“嗝儿,今日这酒劲倒是大的很。”说完这一句,藏魁便是扑通栽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那李壮也是紧随其后。
程阳、宗半鬼和梓潼都是小口喝酒,此刻脸色微红,各自啜饮着,一个个也是微微有了醉意。
“这酒怕是有问题吧?”宗半鬼端着酒杯,阴沉沉的说道,同时将眼斜瞄着那对父女,此刻那对原本老实巴交的父女两个看起来也不老实了,他们站在较远处,冷冷的看着程阳这一桌人。
啪!
宗半鬼意识到了什么,猛地一拍桌子,腾地站起,伸手指着那对父女就要说什么,却是摇摇晃晃,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噗!
梓潼倒了,而后是冉凤和程阳。
吼!
雷一声怒吼,飞身上前要护着程阳,却是和小黄两个一前一后绵软下来,眼皮耷拉着,眼看着也要昏睡过去。
茶寮顿时安静下来,之前那对樵夫站起来,走到那茶寮老板身旁,几个人互相看了彼此一眼。
“哼,六方门?武道大会头筹?我看也不过如此吧?”那老板冷哼一声,腰杆已然挺直,并伸手在脸上一抹,那张面孔便换成了另外一个样子,虽然同样也是苍老,可是眼睛里精光四射,显然不是普通人,乃是高手。
这茶寮还有另外一桌做买卖人打扮的,此刻也是反手取出两把刀走到老板处,躬身道:“香主,怎么做?”
“全部做掉。”那老者阴沉沉说道,“拿走全部的东西,割下程阳的脑袋,将这狮子皮给扒了。虽然少宗主不是死在他手里,不过我们开阳宗也是跟他们有大仇的。”
原来这六个人乃是开阳宗弟子,为首的那个老者叫做千面老叟,刘雷便是他的爱徒。当爱徒回到开阳山,跪倒在地痛哭流涕的时候,程阳便已经成了他最大的仇人,这一次更是假借为少宗主取回遗物之机,要将这大仇报掉。
“遵命!”其余五人闻声便是齐齐纵身来到程阳等人身旁,举起刀剑便要刺砍,霎那间,这茶寮里黑烟弥漫,兽吼连连,黑烟当中爆出阵阵的冷笑声。就听砰砰几声闷响,那五个人被悉数震飞开来,惊得那老者面孔一变,手一翻,一柄金色长刀已经握在手里。而那几个人也一骨碌爬起来,急忙聚集到千面老叟身旁。
“呵呵。”程阳在黑烟中冷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开阳宗的人,我们本无怨无仇,既然你们要作死,那我也就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