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先生,什么时机?”曹彰闻言与关平对望一眼,随后不耻下问的问道。
“当然是袁熙跟蹋顿闹翻内讧的时候。”
“可能吗?”关平有些不信。
“呵呵……一开始老夫也觉得不太可能,但听了圣上的分析以后,觉得确有这种可能。若是袁熙的大营并未曾被我军攻破,那实力并未大损的袁熙还能压制住蹋顿,让蹋顿不敢造次。可如今袁熙留在兖州的三十万大军损失了近半,对蹋顿的威慑就小了。蹋顿可不是善男信女,十几万乌丸铁骑就是他说话的本钱。”
“先生是说,河北在将来很有可能会出现客大欺主的情况?”关平问道。
“嗯,蹋顿强而袁熙弱,桀骜不驯的乌丸人又怎么会甘心听从袁熙的命令。一旦双方爆发冲突,就将一发不可收拾。”贾诩语气笃定的说道。
“可是先生,万一袁熙跟蹋顿为了对抗我们选择暂时隐忍呢?”曹彰忍不住插嘴问道。
“那就让我们来帮他们一把,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啊,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只要有心,没有破坏不了的友谊。”发现刘协斜眼看自己,贾诩赶忙换了个说法。
刘协没好气的瞪了贾诩一眼,对曹彰、关平说道:“事情就是这样,蹋顿的乌丸人成了决定这场战争胜负的一个变数,所以我才决定按兵不动,先看看情况再说。而且你们不要忘了,我大汉如今的主战场可不是这里,而是草原,一旦张辽、徐晃他们解决了羯人,到那时就是再多两个蹋顿,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听明白了刘协的意图,曹彰、关平这回算是踏实了,也不再向刘协请战,让刘协的耳根清净了不少。等到二人奉命率部出营清剿袁军散落在外的败兵以后,贾诩问刘协道:“圣上,为何不将你的全部意图告诉子文、坦之?”
“文和,你糊涂了?子文、坦之都是武将,告诉他们太多,只怕他们反倒会束手束脚,倒不如将他们蒙在鼓里。”
刘协选择按兵不动,坐等袁熙领蹋顿前来的原因,告诉曹彰、关平的只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原因刘协并未说,因为有损刘协明君的形象。
河北被袁家割据多年,要说人心这一块,并不在刘协这边。河北的百姓或许会羡慕刘协治下的同行,但让他们背井离乡逃离河北,绝大多数人并不会有这个念头。故土难离,再加上袁熙执政期间并不暴虐,所以河北的百姓对朝廷的归属感并没有其他地方的百姓强烈。一个政权想要取代原来的政权,首先要做的就是让那个要被取代的政权丢失民心。
可如何去做呢?口头的宣传是远远不够,拥有田丰、审配等优秀官员的河北日子过得也还勉强。在这种情况下,为河北百姓找一个负责欺辱他们的对象就成了好办法。挨了欺负,原先拥护的政权又出于某些原因不管不顾,挨了欺负的自然就会离心离德,而这时候刘协再跳出来为挨了欺负的讨回公道,这人心自然也就争取了过来。
为了将来的河北稳定,刘协需要阴险一点。而争取民心只是其一,第二个原因便是刘协想要借刀杀人。
朝廷想要收复河北,那就意味着要接收河北的全部,除了百姓外,更有势力庞大的世家大族。但对那些贪得无厌的世家大族,刘协向来便是反感的。汉末的黄巾之乱,与其说是朝廷之过,倒不如说是世家对土地的贪婪无度所致。
无节制的土地兼并,断了无数以土地为本的百姓的生路,左右都是个死,为何不放手一搏。而张角一呼百应,黄巾波及大汉八州,大汉拢共就那么十几个州,一下子超过天下的一半都造了反,难道还不够引起世家的警觉?
世家没有!相反利用清剿黄巾这个机会,各大世家不是扶持代言人便是自己赤膊上阵,将好好一个大汉四分五裂,群雄割据。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而躲在背后兴风作浪的,就是世家大族。刘协作为大汉天子,又怎么会不对那些世家大族提高警惕。
荀彧、钟繇、杨彪等世家的代表是聪明人,知道刘协不会允许自己的家族势力过大,所以坚持不做出头鸟。但河北的世家大族却没有这层顾虑,生活在袁熙的治下,利用袁熙对世家大族的依赖,河北世家子弟充斥河北官场,把持着河北的命脉。而刘协又怎么会容忍自己的治下出现可以威胁地方稳定的世家大族的存在,所以拆分河北世家是必然要发生的事情。
但河北世家又怎么可能甘心被朝廷“肢解”。这是不可调和的矛盾,唯有一方彻底失败方可告终。而为了自己在日后可以减少麻烦,提前削弱河北世家的反抗之力也就被刘协提上了日程。
自己动手容易拉来仇恨,但若不是自己动手,那仇恨自然也就不会找上门。眼下河北还是袁熙当家,袁熙掌握着河北众生的生杀大权。而刘协打的主意,便是利用袁熙为自己的日后扫除障碍。
袁熙虽不是刘协的小弟,不会听从刘协的吩咐。可如今朝廷势大,刘协不信当自己大军压境的时候,那些习惯做墙头草的世家大族会不派人来主动联络自己。只要自己“无意中”泄露一些情报让袁熙知道,相信袁熙会很乐意干“清理门户”这件事的。
这种想法的确有损刘协一向宽厚待人的形象。要是让世家知道了刘协的手段如此阴险,说不准又会生出什么乱子。
……
南皮
袁熙坐在座位上呆若木鸡,手里拿着田丰命人送来的书信。自己就离开了这么一会,被自己寄予厚望的田丰就给自己惹出这么大的乱子,这打击着实不小。高览、焦触被擒,二十五万大军溃败,虽战后田丰命人收拢败兵,但损失的人马保守估计也在十万上下,而且让袁熙感到揪心的还是军队的士气问题。
原本军中就对能否战胜朝廷一事心里没底,经过这一次战败,更坐实了这种论调,再想要鼓舞起士气与朝廷一战,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主公,蹋顿单于求见。”门外传来一声禀报,让陷入沉思的袁熙惊醒过来,袁熙第一时间将手中的书信揣进怀里,随后起身相迎。
“哈哈哈……袁使君,蹋顿这厢有礼。”一脸络腮胡的蹋顿大笑着对袁熙施礼问好道。
“蹋顿单于客气了,不知今日来此有何贵干?”袁熙同样脸上带笑的问道。
“也没有别的事,就是来告诉袁使君,我的大军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出发去教训教训那个不知道安分的大汉天子。”
听到蹋顿这话,袁熙心里稍安,微微点头对他蹲道:“蹋顿单于有心了,既然蹋顿单于已经准备妥当,那随时可以出发。”
“好,那咱们就定在三日后,那天是出兵的好日子。”蹋顿爽快的说道。
“好,一言而定。”
送走了蹋顿,袁熙回到房中,原本的笑脸也再次阴沉了下来,原来蹋顿这回来除了通知自己可以出兵相助外,还趁机索要酬劳。请人帮忙支付酬劳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蹋顿临时加价的行为让袁熙很是不高兴。只不过眼下有求于人,袁熙也只能忍气吞声的答应,但这不代表袁熙就打算忍下这口气。来日方长,等解决了这次河北的危机,再和蹋顿算账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