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公与……”耳边听到熟悉的声音,靠坐在监牢角落的沮授连忙抬头看去,见到牢外的人,沮授连忙起身说道:“元皓。”
“公与,何苦回来?”田丰看着沮授一身狼狈的样子,叹了口气问道。
“元皓,授得袁公知遇之恩,不可不报。”
“哼,你既说知遇之恩,为何又背主投敌?”
“元皓有所不知,如今朝廷势大,若是任由袁曹相争,只恐日后反便宜了外人,那样你我死后又如何有脸去见袁公?”
“休要再提袁公,公与,你我同僚一场,有些事我也不瞒你。二公子对你背主投敌一事很是不满,不过念在你带来了朝廷颁发的圣旨,放你归去,你还是走吧。”
“什么?走?不,我不能走。元皓,烦你带我去见二公子一面,我还有事要对二公子言讲。”
“……何事?能与我说吗?”田丰问道。
“可以。”沮授点点头,“元皓,如今朝廷对天下群雄磨刀霍霍,正在寻找下手的目标,其中一个是曹操,还有一个则是我们河北。你没有见识过朝廷的兵马,所以不知朝廷兵马的虚实,凭良心讲,朝廷如今比起曹操更难对付。而我也理解了当初袁公为何执意要削弱朝廷。”
“……公与,你的意思是说,朝廷如今单凭我河北袁氏一家难以应付?”
“是的,朝廷如今文武共举,文臣方面的荀彧、贾诩、法衍皆为多谋善断之辈,武将方面的赵云、庞德、张辽、徐晃也皆有上将之资,其麾下解烦、游奕、踏白、汉安也具为善战之师。而反观我河北,袁公一去,河北三分,内讧不断,眼下二公子虽有一统河北之像,但河北却已无与朝廷独立对抗的底气。眼下与曹操一战,更是让河北形势雪上加霜。元皓,鹤蚌相争,渔翁得利,朝廷此时就是想要扮演渔翁这个角色,你务必要劝二公子小心,切莫为一时之快而断送了河北袁氏。”
“那依你之见,有何法可破朝廷的谋划?”
“可与朝廷联手抗曹,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说法,实际上却是将曹操的矛头引向朝廷,而我河北则趁此机会整顿内部,休养生息。”
“……所以你一路上就命人散布朝廷即将出兵中原的消息?”
“正是,只有先让曹操警觉,才能打消他急于与我河北决战的心思。只要曹操与朝廷相持,那我河北就还有将来一统天下的希望。”
“……公与,我会将你的这番话回禀二公子,但二公子会不会信,那我就不好说了。”田丰沉思片刻,对沮授说道。
“元皓,你要相信我,我沮授身是袁氏的人,死亦是袁氏的鬼,此生绝不会背主求荣。”
……
“田先生,你信沮授的话吗?”在田丰将沮授的话转述给袁熙知道以后,袁熙沉默了许久,这才开口问田丰道。
田丰闻言沉默半晌,“臣与沮公与相交多年,他的性情我也颇为了解,若说他为求荣而背主,臣是不信的。”
“那沮授所言之事,又有几分真假?”
“凭良心讲,沮授所言对我河北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主公,眼下天下仅存的几路诸侯,能与我河北相比的也就只有中原的曹操还有长安的朝廷。荆州的刘表年事已高,一旦身死,荆州必乱。至于江东的孙策,小霸王虽然悍勇,怎奈江东人口难与中原相提并论,偏安一隅尚可,但一统天下,极难实现。”田丰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给袁熙消化自己这番话的时间,等见袁熙点头看向自己,这才继续说道:“故此,日后能够平定天下的,无非三个人选,当今天子,中原曹操,还有我河北袁氏。”
“那田先生觉得谁的可能更大一些?”袁熙问道。
“若是沮授所言当真,那最有可能的就是长安的朝廷。汉室式微,但终归深入人心,只要当今天子发奋图强,心向汉室的贤才是不会拒绝为正统效力的。而我袁氏若是想要成就一番霸业,所需要付出的努力就必须要比当今朝廷要多出数倍甚至数十倍。河北就是我袁氏的霸业之本,不容有失。”
“……田先生的意思是,相信沮授所言?”
“正是,沮公与所言处处为我河北袁氏着想,由不得让人不信。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对沮公与的安排,臣建议留而不用,待观察一阵之后再做定夺。眼下最主要的,还是避免与曹军相争,保持实力。”
袁熙对田丰的信任一如既往,见田丰如此说,便点头同意了田丰的建议。一面让人将沮授从大牢里放出来,协助田丰处理政务,一面派人前往曹营,希望两家议和,不动刀兵。为了说服曹操,袁熙可以说是拿出了诚意,只要曹操放归袁谭,青州可以尽归曹操所有。
……
老话说得好,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沮授为了河北袁氏不惜背上背主求荣的骂名,而被袁熙派往曹营的使者田畴,却是个心不在河北袁氏之人。沮授是身在汉营心在袁,而田畴则是身在袁营心在曹。
田丰不可能告诉田畴让他去曹营寻求袁曹议和的主要原因是担心让长安朝廷渔翁得利,授命前往曹营的田畴自然就有了自己的一番见解。在田畴看来,河北袁氏非是曹操的对手,袁绍一死,仅凭袁氏三子迟早会被曹操所灭。所以为了自家的前途,田畴早早的就向远在中原的曹操抛出了媚眼。这次田丰让他前往曹营,正中田畴的下怀,不过他不是去为了两家罢兵,而是为了劝曹操动手。
曹操得知田畴前来求见,忍不住大喜,对身边的程昱笑道:“好啊,田子泰一来,这河北袁氏就败了一半了。”
“主公,田子泰见利忘义,实乃小人,不可重用。”程昱摇头劝道。
“仲德放心,某自知晓轻重。你且退下,免得你一时义愤,坏了某的大事。”曹操笑着吩咐道。
“是,属下告退。”程昱也知道自己的性格是眼睛里不揉沙子,而眼下还需用到田畴这个小人,所以相见不如不见。
等出了曹操的营帐,程昱叫过一人问道:“郭祭酒哪去了?”方才曹操升帐的时候就没看到郭嘉,故此程昱才有此一问。不想被问的人眼神闪烁,回答支吾,深知郭嘉性情的程昱立刻猜到了大概,脸色不由一沉,哼了一声便向郭嘉的营帐走去。
还没进帐,程昱就闻到了淡淡的酒香,战事期间全军禁酒,想到郭嘉知法犯法,程昱的脸色越发的难看,掀帐进去一瞧,就见郭嘉正仰躺在自己的矮榻上呼呼大睡。
“哗啦~”一盆冷水泼了郭嘉满脸,郭嘉迷迷糊糊的睁眼左右看了看,自言自语的说道:“下雨了?什么时候我的营帐有破洞了?”
“哼!”耳旁传来一声冷哼,郭嘉这才注意到榻边有人,仔细一瞧,顿时酒醒了一半。在曹营中,郭嘉的人缘一向很好,他性情诙谐,能说会道,三教九流都能玩到一块去。但程昱是个例外,正如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程昱就是郭嘉在曹营的克星,程昱只要一瞪眼,郭嘉就老实。
“程公,怎么有暇来嘉这里?可惜眼下军中禁酒,要不然非与程公大醉一场。”郭嘉嬉皮笑脸的对程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