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检查,很可能会将自己在小学时穿的内裤是什么颜色都翻出来。但是,就算心中抗拒。嘴里抱怨,也无法改变自己的顶头上司做下的决定,他们自己也明白这种检查的重要性,很可能关系到自己将来的死活。
“敌人可能已经入侵了自己的意识”这样可怕的推论,足以让他们在进行最细致的检查前提心吊胆,生怕什么时候,自己或身旁的同伴,就变成了六亲不认的精神病。在进行足够深度的意识检查前,他们有可能会在下意识对身边人的防备中,失去团体作战最大的优势。
在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妙的现在,牧羊犬小队的成员们,在站位上已经可以窥到这种无法彻底信任身边人的端倪了。虽然不是有意要这么做,但是,无意的举动,一旦被察觉,就更加难以改善。意识行走者的诡异和强大,也在很大程度上,体现于这种对一个团体的破坏力。
“那么,里面的情况……”一名队员扫了一眼现场,虽然大部分线索,已经伴随那怪异的浓稠血液的消失而消失,只剩下敌人的一套衣物,但是,也不能就这么放之不理,而一直以来,处理现场,也是行动部队的要务之一。如果有可能,网络球是不会另派一只后援为他们擦屁股的。
“不用理了。”牧羊犬断然说到,“我已经得到授权。而且,在检查结果出来之前,上面不会派更多的人来,更不会阻止其它组织的人过来。”
他的话立刻让小队的成员们立刻明白了,网路球对他们所遭遇到的特殊情况有多么看重,简直就是将现场当作恶性疫病传染区来看待。他们没有再多说什么,在牧羊犬的带领下,坐上了紧紧赶来的后勤车。留在现场的人,只是在周围拉了一圈警戒黄带就匆匆离开了,连路障和警告牌都没有设下。而在他们离开之后,原本显得空荡荡的老城区再一次喧嚣起来,人潮涌上大街小巷,但是,他们全都对被警戒黄带封锁的那片区域不理不睬,就像是没有看到一般。
就在距离现场只有十几米远的一处窗边,锉刀、义体高川和咲夜目睹了牧羊犬小队在这个现场的遭遇。牧羊犬小队的人,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存在,也没有意识到,已经有大量的情报从他们的嘴里泄漏了出去。从猫女小队所在的现场,来到牧羊犬所在的现场,并不能称得上偶然,单纯的偶然,会错过事发的时间点,没有义体高川的伪速掠,就算知道地点,也很难在这个时间段越过车水马龙的好几条街道。伦敦的早上,已经开始进入最繁忙的时段,而在这种时候。交通往往是最不便利的。
在三人离开猫女小队那边的现场时,义体高川就产生了一种奇特的仿佛电流在血管中窜动般的感觉,在这个过程中,他深深感受到了某些让自己感到恐惧的东西,虽然,那东西就像是隐藏在黑暗得无法看到底部的深渊之下。但是,大概是它所散发出来的味道太过浓烈了的缘故,仅仅是嗅到一丝,就足以让义体高川感到全身都要膨胀起来,他又一次看到幻象,听到幻听,这些现象,都成为驱使他来到牧羊犬小队所在现场的因素。
用神秘学的术语来说,就像是沿着血脉的指引。
那独特、强烈又熟悉的体验。让义体高川从来不会迷惑于自己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少年高川和“江”总是盘踞在他的脑海中,就如同一颗殖生的恶性肿瘤,一旦有什么头晕脑胀,身体不适,铁定是这对组合又做了什么事情。那种源自于冥冥中的指引,也定然和两者脱不开干系。
在这个拥有瓦尔普吉斯之夜的伦敦,自己要面对的敌人是哪些,义体高川早已经心中有素。甚至于,连网络球都不可信任。的确。以耳语者的角度来说,他们的确是来和网络球这样的大组织进行合作性沟通的,而且,双方也一直对彼此报以友善的态度。但是,玛索是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消失的。勘察过现场后,他十分肯定,那种程度的神秘性残留,作为东道主的网路球不可能没有任何问题。义体高川期望网络球可以提供玛索的线索,但是。同样也做好了另一种可能性的准备。
除此之外,结合上个世界线和这个世界线的情报差异,有可能近江在为网络球服务,这一点义体高川也有了心理准备。现在,他对这些看似棘手又迷离扑朔的情况,渐渐有了头绪。虽然世界线的变动,让很多情况都发生了截然不同的变化,但是,一些关键人物所扮演的角色,所承担的职责,却没有本质性的变化。这种本质的不变,让他们的外在变化显得有迹可循。
例如,近江仍旧会继续在自己的研究上发挥特殊才能,而一定会被神秘组织注意到,而在那之前,她其实就已经被人资助了。
例如,玛索的平静只是假象,她的现实身份,让她必然在末日幻境中处于一种相似的特殊位置,这种相似性,完全可以参考咲夜和八景。
少年高川和“江”的行动,并不会破坏已经存在的她们的特殊性,因为,这两人在某种层面上,完全可以视为独立于这个末日幻境运转的个体。正因为他们的独立,所以,才有可能对末日幻境的局面产生整体性的影响,就像是,一只拨动地球仪的巨手。而自己也因为少年高川的存在,当这只巨手开始拨动地球仪的时候,比其他人都感应得更加清晰。
就算无法进入意识态世界,就算,少年高川看起来像是另外的一个独立存在,但是,换个角度想想,或许可以看作是,自己这个义体高川,和此时的少年高川加起来,才是一个完整的“高川”。
只是,这个完整的“高川”,是个重度的精神分裂症患者而已。
所以,义体高川已经不再对那些突然产生的异常感觉感到困扰,也不会纠结于,让自己产生这种异常感的因素,到底在发生怎样的变化。他无法阻止这种变化,那么,就得适应这种变化,他要战胜的不是另一个高川,而是自己。
“那些血液……似乎有点熟悉。”目睹了年轻意识行走者的死亡异常,锉刀不由得皱起眉头,但她总也找不到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但是,她同样感受到一种隐晦的恐惧感,只是——
锉刀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义体高川,虽然,这种恐惧感隐约是从那滩浓稠的血液中散发出来的,但是,恍惚中,又觉得是从身边的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这种模棱两可的感觉,在她那敏锐的直觉感知中,还是第一次遇到。
“我也……”咲夜似乎也要承认这种熟悉感。
“我知道那个家伙。”义体高川打断了咲夜的话,看向房间门口,“你们遇到大麻烦了。”
声音刚刚落下,空无一人的门口缓缓浮现两个人影,就像是他们一直都在那里。一个打扮,身材高大的中年人,另一个则是看不清深浅,一脸平静的年轻人。
“席森神父……”锉刀从两人脸上滑过,“还有,龙傲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