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格下来。
“我知道,亨利。你不要再说了,我知道你爱我,但是,我实在无法放弃这份工作。你知道吗?它实在太令人震惊了。”身前的玛丽亚背对着我说到,透过镜子,我可以看到镜像中的她在凝视我,这一次,镜像中的我不再是亨利,而是我自己,然而,玛丽亚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我顿时回过神来。这里仍旧是幻象,意识具现的场景,过去的玛丽亚正在讲述将那时未被封存的秘密。
“危险?是的,十分危险,但也十分诱人,不是吗?别担心,亨利,你知道我们已经准备了我们能够做到的安全措施,如果这些措施也不能保证我们的安全,那么这个基地里的所有人也逃不过那样的灾难。你不是希望我们有个孩子吗?如果我解开了它的秘密,也许就能办到。这是我喜爱的工作,也是达成我们梦想的途径,我觉得冒这点险是值得的。当然,为了以防万一,我在系统中设置了一个小小的后门。如果它真的不受控制,你可以通过这个后门将它彻底封闭在保险装置中。它会被藏起来?不,不需要担心这一点,只要它还在这个基地中,你就一定可以找到它。记住,密码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玛丽亚说完这番话,身体好似被电流击中一般抽搐起来。她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发出的只是一阵阵杂音,就像是收音机正在错开调频。这不像是玛丽亚记忆中自己的遭遇,更像是对这个秘密的安全保险又在起作用了。我刚刚向后退了一步,打算继续观察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该如何才能脱离当前的记忆幻境时,玛丽亚的抽搐猛然停止了。
我眼前的玛丽亚就像是被定格的画面,这种突兀的静止和之前剧烈的抽搐产生了强烈的对比,让气氛生出一种诡异的气息。大约停顿了一秒左右,玛丽亚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生长,虽然长度上的增长不大,但从镜子里望去,她的脸面几乎被头发掩盖起来。她的轮廓也产生了一些细微的区别,让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另一个危险的人物红衣女郎。
事实也证明了我的联想无比正确,玛丽亚身上的衣物转眼间就变成了红色吊带裙,现在,她全身上下都和红衣女郎没有半点差别了。
这样的景象似乎在告诉我,这个记忆幻觉般存在的玛丽亚,被红衣女郎通过某种神秘取代了,而我此时所在的地方,也不再是安全的回忆再现场景。在这个意识构成的境界线里,幻觉也好,回忆也好。全都可以通过一定的方式变成更为实质的危险存在,这个想法在此时被确认。不过,比起这种解释,我更加相信直觉浮现的想法
“原来……你就是玛丽亚。”我对红衣女郎说。
虽然证据并不充足,但是,这种猜测却可以解释红衣女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乃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瓦尔普吉斯之夜,为什么会和精神统合装置扯上关系。证据什么的,我并不需要,每一个和“神秘”打交道的人,比起证据,更要相信自己的直觉。因为,“神秘”很多时候是无法取证的,而直觉却能通过一个更加直接的渠道末日症候群患者的集体潜意识来获得更加个人化的更为直观的答案。
因为,整个末日幻境的世界。都是以末日症候群患者的意识为基石构架起来的存在,如果说,正常社会是这种集体意识海洋的表面浮游物,受到洋流般的潜意识影响,那么,这个境界线则是更为接近深海,更为接近末日幻境的本质核心的所在。
在这里,直觉的力量理所当然会被放大。
即便是普通人。也会被这种放大的直觉影响,对直觉得到的答案产生强烈的信任感。更别提像我这般习惯使用直觉的人了。
当我说出“你就是玛丽亚”这句话时,我已经完全肯定,即便红衣女郎不是玛丽亚,也和玛丽亚有着极为直接密切的关系,或许,可以说“至少她也会是玛丽亚的一部分”。
从已经获得的线索来看。她曾经抵达过精神统合装置所在的地方,甚至接触过精神统合装置的力量,对精神统合装置的效能有过深入的研究。
在她身上发生了一些事,包括爱人亨利的死亡,曾经的心灰意冷和绝望。被精神统合装置的力量侵蚀,乃至于变成现在的这种模样。她的异常,很可能是由精神统合装置造成的,自然也就成为瓦尔普吉斯之夜中,那枚精神统合装置碎片的关键点。
在正常世界中的她,是否还是这个五十一区基地的成员?她是否已经反叛了五十一区,盗走过精神统合装置的碎片?更进一步,正常世界中,她是否还活着?无论是瓦尔普吉斯之夜中的她,还是这个境界线中的她,都无法证明她是正常世界中也是实质存在。
细节的地方,我当然只能依靠想象,但是在大概轮廓上,已经足以让我猜测到眉目。所以,她在境界线中伪装成那种似人非人的诡异存在,会如此巧合地来到这个房间,没有触发记忆的安全保险,会说我是“小偷”,甚至是施展出超乎想象的威能,全都可以用这句话来解释。
这个地方,本来就是属于这个女人的领域,是他人不能触碰的禁忌之处,而且,她的意识行走经验,甚至是意识存在化的经验,很可能比任何人都要丰富。
尽管,她的秘密是被“江”挖掘出来的,但是直接触碰这些秘密的人却是站在这里的我。
在这种状况下和她正面遭遇,真不是什么好事。
红衣女郎“玛丽亚”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她垂着头,全身散发出诡异的气息。我想,如果我拥有龙傲天的意识行走知识的话,说不定会更加理解此时的她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存在,但是,恐怕会选择第一时间逃走,而不是还像现在这样,和她面对面地僵持吧。
我的手掌一轻,原本紧握着的菜刀陡然消失,转眼出现在红衣女郎的手中。她的动作十分迟缓,到现在都还没转过身来,却给人一种极度的压抑感。如今,我的劣势再一次被放大,因为,进入这个记忆幻境中的时候,消防斧无法带进来。所以,当记忆幻境变得更实质化的时候,我已经失去了消防斧。
也许,当菜刀在我进入记忆幻境的时候,仍旧被我抓在手中时,我就应该想到红衣女郎会出现在这里,不过,我真的没有想到,而且,也根本没有猜想过她就是“玛丽亚”,更没有想过,红衣女郎会以如此直接的方式出现在我的面前。
手无寸铁,身体也十分孱弱,唯一拥有的神秘,就是传承自少年高川幻象的二级魔纹和速掠超能。我站在原地,凝视着缓缓转过身来,手持两把菜刀的红衣女郎,扪心自问,自己可以在这场战斗中取胜吗?
我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在某个镜子里,或是一场极为逼真的幻觉中,不过,这些环境因素放在正常世界中,也许是极为值得重视的因素。但在这个意识的境界线中,应该是不需要在意的吧。这个洗漱间是如此完整,虽然和之前所在的洗漱间有很大区别,例如更加光鲜明亮,更加充满了有人在这里生活的味道,但是,只要可以开门出去,仍旧会回到五十一区基地的大地图中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