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组织,基本上都对正常社会循环有相当大的依赖。它们并非是纯粹意义上的“神秘”组织。只是一种通常意义上带有神秘成份的组织。所以,这种许诺是可以在这些神秘组织眼中得到加分的。
但是——
“我们耳语者的活动地区远在亚洲,而且,我们并不参与社会循环。”我认真地盯着席森神父的眼睛,“美利坚政府的许诺、政治倾向和地区合作权益。对我们而言毫无价值。”
席森神父顿了顿,看向坐在一旁面带微笑的锉刀。锉刀只是耸了耸肩膀,显然,关于耳语者的情报,她并没有在我陷入境界线的时间里告诉席森神父,不管是出于何种理由,以合作伙伴的角度来说,这种都慎密值得称道。
“好吧,看来我对耳语者的了解已经过时了。”席森神父并没有露出尴尬的表情,但也没有放弃以这方面的许诺当作筹码,“我很难理解一个组织竟然不参与正常社会的循环,你们不需要资源吗?”这个小试探并没有等待我的回应,他立刻转开了话题,“就那前一个问题来说,尽管你们现在的活动范围仅限于亚洲……或者只是在中央公国境?但是,如果你们准备在国际范围扩大话语权的话,美利坚政府的许诺仍旧是值得考虑。他们在世界范围内都可以给予你们一定的支持,包括在亚洲的发展。”
“这仍旧是以正常社会活动角度的发言。”我再一次强调到:“也许席森神父你还没有理解,那么,我再次申明,耳语者不进行正常的社会化活动,对正常社会制造的价值不感兴趣,当然,行动也不会走正常的社会渠道。”
“资源呢?包括人力和物资,难道你们自己构建了一个内部自给自足的循环系统吗?”席森神父皱起眉头,说:“恕我直言,根据一个月前对耳语者的印象,我不觉得你们可以在短短的一个月内就构造出这样的系统。即便你们真的这么做成了,并且只满足于此,只会导致自己故步自封,这就如同闭关锁国的危险一样。在这个世界上,即便神秘也在日新月异,没有交流是不可能得到发展的,如果你们完全不参与正常的社会循环,那么,你们能够拿出的利益筹码将会大大减少,很多时候,只有交流独有的神秘是不足够的,何况,我不觉得‘神秘’是像大米一样可以自己量产又推陈出新的资源。如果打算掠夺其他‘神秘’,并将之当作筹码的话,就像是赌博一样,‘神秘’的危险性随时都有可能让你们入不敷出。”
席森神父的质疑获得了这个房间中除了咲夜以外的所有人的赞同,也许就连锉刀本人,出于合作伙伴的角度,同样希望能够得到解释,因为,席森神父的说法让耳语者的发展正在步入一个错误的道路。以合作者的角度,代表雇佣兵组织的锉刀自然不希望耳语者变得弱小,导致亚洲方面利益和话语权产生重大损失。
“不,我们当然没有构建出这样的系统。”我平静地微笑着。“我们只是不以正常的角度,正常的规则来干涉这个世界而已。”
席森神父和锉刀似乎明白了我的暗示。两人的脸色并没有一点好转。
“我不理解,也不想理解,你们在玩火,高川先生。”席森神父的口吻凝重起来,“你的意思是,你们打算破坏游戏规则?”
“不,我们只破坏正常社会的游戏规则。”我说。
“就算是神秘组织,也不能完全脱离正常社会的规则和模式。因为我们也是在这样的规则和模式中诞生的,并在这个规则和模式中获取权益并谋求发展。这个世界的主体并不是神秘组织,而是普通人,而管理这些普通人的,是由普通人自己构建的政府,所有需要和普通人产生交流的行为,都无法避开普通人的影响。这同样意味着无法避开政府部门的影响,无法避开两者的影响,就不可能脱离正常社会的规则和模式。”席森神父说:“除非,高川先生,你们耳语者打算和全世界为敌吗?”
“全世界?”我反问。
“是的,全世界。如果你们以破坏正常社会的规则和模式来获取利益,那么,被损害的就不仅仅是普通人,包括由普通人构成的各种组织机构的利益,甚至于会破坏对普通人拥有极大需求的神秘组织的利益——恐怕。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不对普通人有需求的神秘组织,即便是末日真理教也不可能做到。”
“我们耳语者可以。”我仍旧平静地和席森神父对视着。说:“耳语者,对普通人没有任何需求。”
“是的,也许在组织规模很小的时候可以做到。”席森神父的语气严厉起来,“你想告诉我,耳语者从来都不打算做大吗?”
“席森神父,在神秘的世界里,力量的强大,和规模的庞大是不能列上等号的。”我说。
“但是,少数人的力量再怎么强大,难道可以和多数人相提并论……”席森神父说到这里,音量渐渐虚弱下去。其他人似乎也从他的说法中想到了什么,和他一起睁大了眼睛,惊愕地看向我。
“是的,很遗憾,席森神父。”我抽出香烟,用打火机点燃了,“我们耳语者拥有毁灭世界的力量。”
房间中的气氛沉默下来,除了咲夜之外的其他人都在面面相觑,似乎想从我和咲夜的脸上看出点端倪来,然而,无论是被面具遮挡了面孔的咲夜,还是脑硬体在控制义体和情绪的我,都不可能从外表上泄露半点信息。
“我不相信。”半晌后,席森神父一字一句地说:“我不相信你们拥有这样的力量。就算是末日真理教,和正在毁灭拉斯维加斯的纳粹,它们也许拥有统治这个世界的力量,但绝对不存在直接毁灭整个世界的力量,否则它们根本就不需要像现在这样一步步地采取行动。”
“也许它们并不想毁灭世界,只想统治世界?”我反问到。
“那么,你们想要毁灭世界吗?连同自己一起毁掉?”席森神父说:“那毫无意义,末日真理教也不会做那样的事情。而且,它们的确没有这样的力量,否则它们的进度会比现在更快上好几倍,而我们也不会站在这里商量这些事情。只要你们不打算在第一时间将整个世界连同自己一起毁灭,那么,一旦你们和整个世界作对,就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所以说,真的很遗憾,对席森神父来说,明明是逻辑上拥有可能性的事实,却因为无法理解,无法相信而不去考虑。然而,这个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最坏的结果,却真的是我必须做到,并且正在做的事情。也许,在现在的对话中,排除“现实”的因素,单纯以“这个世界的高川”的角度来说,我也许是希望席森神父他们有所警觉的吧。即便,他们再如何警觉,都无法对“剧本”产生根本性的扭转,但是,我仍旧希望他们能够做出阻止我的行为。
正如少年高川幻象所说的,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我现在同样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而产生这种迷茫的原因,偏偏就是因为我的“现实”成份已经向末日幻境产生偏移。我似乎对少年高川幻象有了一些直觉上的共鸣,也许他所站的角度,和我此时一样暧昧,即便他和我不一样,真的回归过那个“现实”。
然而,和少年高川幻象一样,就算认知的暧昧和心理的矛盾等等因素,都会导致行为的细节值得商榷,但总体而言,我们仍旧会坚决执行既定的计划。
“那么,我就言尽于此,席森神父,衷心希望你可以理解。”我不打算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尽管席森神父的脸上写着希望能够彻底谈谈的想法,而锉刀等人,也在无法理解的表情上,显露出对未来合作的担忧。
“现在的你很不正常,高川。”锉刀慎重地打量着我:“也许你需要再休息一会。”
“锉刀,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我说到。
锉刀阴沉着表情我,小队的其他人都敏锐察觉到气氛的异常,但是,此时的话题,他们没有资格插嘴,只能沉默地等待对话的结束。
“那么,除了可以得到美利坚政府的友谊,耳语者参与计划的话,还能得到什么呢?”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