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
当年,我娘亲入府之后,有一次相府的众人去云台山礼佛,路上遇上劫匪,是娘亲帮老夫人挡了一刀,不然老夫人早就死了,所以,老夫人对我这个不起眼的庶女,还算是有那么几分的怜惜,我方才都敢在她面前打她的孙女,现在在她面前扮演小白兔,她也不会信。
“我出生后便没了娘亲,得天保佑,我还是活了下来,大夫人待我虽不说如亲女儿似的,但是也不会多好,每一年,我都会被以各种的的名头送去邺城王家,在那里,王家的主母邱氏常常打我,逼我天微亮就下田去干活,倒粪水,洗粪桶。
我记得六岁那时,我人小,到河边去洗衣服,衣服被水冲走了,我回来告诉邱氏,她便打了我一顿,不让我进家门,说如果我不把衣服找回来便死在外头,横竖不过是一庶女,死了没人觉得可惜,我便回了河边去找,差点被河水淹死,幸而有路过的好心人救了我。”
我说的事情触目惊心,可语气却是淡淡的,没有诉苦的感觉,反倒更多的像是谈论那些早就过去了的事情。
只是,我的眼神里含着的伤痛和无助确实让老夫人和宋嬷嬷都惊呆了。
老夫人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脑袋:“你有没有与李柔说过这些?”
我笑了笑,漆黑的瞳孔里迸发着绚烂的光彩:“说与不说有何不一样么?”顿了顿,我卷起了袖子,指着手臂上的各种已经好了却还能看出些许痕迹的白痕,“这些大大小小的伤在我身上多了去了,每回我回到相府,大夫人都会派人给我送玉姿膏祛疤,只是有些疤痕祛的不是那么完整。”
我把袖子放下,淡淡的抿了一口茶,不动声色的的看向老夫人,一旁的宋嬷嬷已经在擦眼泪了,相府里的小姐们,若不是犯了错何曾回去邺城王家,大夫人每年都要送我去,我是多顽劣能闯多少祸要每年都去?
退一步说,就算我真的是如此顽劣不堪,那也是相府的千金小姐,何以能由着乡野村妇这么虐待?
若我不是命大了些,那不是早就被活活折磨死了?
若是这个传了出去,相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虎毒还不食子,这于相府的名声多有损伤?
老夫人一下就心疼了,还有些责怪自己以前没有真的注意到这点,她真不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熬下来的,老夫人握着我的手叹口气:“四丫头,你倒是个沉得住气的,早该来与祖母说了,若是祖母知道,那你也不用受苦这么久了,是……”
我轻轻的摇摇头,不着痕迹的把手从老夫人的手里抽出来,慢慢的道:“说与不说都是一样的,惜芜命苦,只想要一个栖身之地,若是平平稳稳也就罢了,可若是有人处心积虑的要让我活都活不下去,那就不一样了,祖母,狗急了也会跳墙呢,何况我还算是个人呢,是么?”
老夫人被我的话给震住了,她赶紧道:“什么话,什么还算是个人,有你这么说话的?”
我轻轻的笑了,低垂着眸子不言不语。
老夫人想来是为了安慰我,怜惜我,让宋嬷嬷赏了我一个小箱子,里头都是名贵的珠宝首饰,我谢过老夫人,带着素锦和绯袖出了玉笙居。
我就知道,我不过是一不起眼的庶女罢了,即使过的再委屈,再苦,哪怕是苦的要没了性命,最后也就是还来一箱子的珠宝,便以为这样能弥补了我的过往!
真是做梦!
在邺城王家受过太多的苦,也不过是皮肉之苦,全然比不得我之后被赤生生的背叛和被齐锦帧和唐惜惜害死,被相府抛弃的苦,这些仇我统统都是要报的!
我站在树下不想回菡萏院,素锦和绯袖也不敢吭声就站在我身边,李嬷嬷从远处火急火燎的向我跑来:“四小姐!不好了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