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赶紧拉住他说:“回来,母亲正在气头上,你说什么都没有用,何况这是内院的事情,你一个大男人多什么话。还不如想办法帮帮大妹妹。”
帮?如何帮?杜文斌又想道:“那我找父亲去劝劝母亲?”
“刚才不是说嘛这是内院的事情,就是父亲也不好插手。再说了现在父亲和母亲关系这么僵,万一父亲因为这个生母亲的气,岂不是让母亲更难做人?”
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那到底要怎么样?杜文斌把眼光放在媳妇身上,问道:“你手上有多少钱?”
刘氏没有想到丈夫竟然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这岂不是引火烧身嘛?连忙小心说道:“按理我这个大嫂应该帮帮自己的大妹妹,可是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我每个月也就一两的月例,要不是前个你刚给我买了两件衣裳,到现在身上还都是穿着娘家的陪嫁衣裳呢。”一句话把杜文斌说得羞愧万分。媳妇的话里话外不就是在抱怨母亲的抠门和他的小气嘛。现在大房的收入和支出分配都掌握在自己母亲手里,抛开地里的庄稼收成,单靠一个内城商铺里的租金和父亲的俸禄一个月也有一二百两的收入,母亲却把这些钱紧紧纂在自己的手心里,平时买东西都是能省则省,她对自己都很节俭苛刻,更不用说对女儿和儿媳妇了,她们的衣裳鞋袜全都要自己做,要她掏钱为她们添置衣裳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媳妇意思说:我从来没有从你们这里得到好处,如今却要我贡献出自己的嫁妆,你不会这么不老脸吧?
杜文斌一时间羞愧万分。他自己一个月的俸禄加上其它收入差不多有十两左右的收入,基本都是自己花光用光,刚开始也想交给母亲,母亲却欣慰地笑着说:“我的儿,你有这份孝心我就满足了,这些钱你留着自个花吧,多结交一些上司朋友,以后娘还指望你出人头地呢。”他也就没有再坚持。从小习惯了被母亲捧着说自己是家里的顶梁柱,杜文斌就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是理所当然的。
他性格本身像自己的父亲为人豪爽义气,好结交朋友,朋友有难总是不吝慷慨解囊,在官宦子弟云集的兵马司、金吾卫一说杜文斌杜大除了武艺好之外,谁不说他还是个仗义的汉子?他粗粗算了一下,到现在为止他借出去的钱加起来起码也有一百多两了吧。原来在外边慷慨仗义的自己,对自家亲人却是如此粗心无情啊。结婚几年了他从来没有给自己的媳妇买过什么贵重的东西。上巳节时,他一时触动想给两个妹妹每人买一件小首饰,当看见她们在挑选礼物时神情是那样的惶惑不安,又是那样的幸福和感激,他心里难过的都有些发颤了。后来一咬牙,索性再大方一点,让媳妇也高兴高兴,给她们姑嫂每人都买了两套衣裳,那几天媳妇每天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不知对他多好。那衣裳她根本舍不得拿出来穿,包扎得整整齐齐放在箱子里,总是唠叨着等大妹妹出嫁时再穿。
人与人怎么差别那么大呢?三妹妹平时穿着朴素,是因为她的偏好选择,而自己媳妇和妹妹简朴,是因为迫不得已没有选择。他,杜文斌心心念念地说家庭是自己作为男人的责任,没想到需要尽责任了,他却只能向媳妇开口。杜文斌的心瑟缩了一下,想起刚才在门口姨娘那鄙夷和不屑的目光,分明是看透自己的无能。
白天的时候,杜文斌在兵马司里找弟兄们帮忙一共才凑了二十几两银子,这些官宦子弟大部分和他一样,吃喝玩乐是极尽潇洒痛快,但要在身上找出一些银子真比找一只虱子还难。没办法杜文斌只能硬着头皮去找了几个曾经向他借过钱的朋友,他们要不嬉皮笑脸掏出囊空如洗的口袋给他看,要不就愁眉苦脸地诉苦,甚至还有人光棍地再向他开口借钱。
杜文斌非常痛苦郁闷,他结交的都是什么人啊,他心灰意冷地回到家中一下就倒在了床上,连饭都不想吃了,为自己的无能和识人不明感到万分沮丧。后来四弟文胜找了过来。
“大哥,可是为大姐的嫁妆事情发愁?”
这不是废话嘛!杜文斌看了四弟一眼,没有回答。
杜文胜从口袋里掏出了五十两银子摆在桌上,“我现在只能拿出这么多了,和大哥一起凑个数吧。”
杜文斌一下坐了起来,他没想到四弟能一下拿出这么多的银子来。四弟现在还在读书,每个月的花费靠的都是月例。他平时除了买书外其它时候都特别抠门,为此他还常笑话四弟。如今最节俭的他却能一下慷慨地拿出这么多的银子,这不能不让他感动。
“不,不,这银子我不能收,你还是留着办婚事吧。”杜文斌说。
“这不是母亲给的准备婚礼的钱,是我在杭州时攒下的。”杜文胜有些不好意思,他原来应该余下更多,在杭州时衣食住行都不需要自己花钱,还额外有一份月例,但因为后来和张婷芳恋爱上了,为了讨她欢心,情不自禁地总想给她买礼物,所以存钱就越来越少了。
杜文斌大为触动,他原来对这个四弟一直有些瞧不上,觉得他读书读的有些呆气了,太随和懦弱。没有想到关键时刻却是他最善解人意,及时出现来帮助他这个大哥。果然是血浓于水,家人可靠。
杜文胜却没有那么多的感慨,他直接问道:“大哥,你准备给大姐凑多少钱?还差多少?”
杜文斌对这个四弟已经刮目相看了,便没有隐瞒的意思,他说:“我原来是想再给大妹妹准备一百两的嫁妆和一百两的现银。惭愧,到现在我手上却只有三十两现银,加上你的五十两才总共八十两,差得太多了。”
杜文胜说:“这简单,你问一下三哥,他能拿多少,我估计应该也有十几二十两,我也找二哥帮帮忙,他肯定也能出个二三十两,其余不够的,我们可以找三妹妹借。”
“对啊,”杜文斌豁然开朗,他怎么忘了这个茬,三房开了这么大的一个铺子,三妹妹手上肯定有不少现钱。
不料,杜文胜紧接着来了一句:“大哥,找三妹妹借钱容易,你想好要如何还了吗?”
杜文斌一惊,他确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看着四弟那么认真地盯着自己瞧,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事屡遭挫折的原因出现在哪里了,他总是只管眼前,并没有从长远考虑要如何解决问题。就比如现在,他只想着怎么去借钱渡过难关,却从来没有想过以后要如何还钱,多长时间能够全部还清。说明他借钱时心里就不够有还钱的诚意,带着得过且过的心态,他这样的行为和向自己借钱不还的人有什么差别?别人又凭什么要借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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