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都这么讲究了,里面的东西还能差嘛。这杜小姐待婉娘还真是不薄。婉娘也是个有福的,能和杜小姐成为金兰姐妹,不仅现在钱赚得比她还多,还和自家女婿感情甚笃,两人遇事有商有量,这真让她省了不少的心。
魏掌柜笑得合不拢嘴,“哎呦,这可怎么好噢。谢谢您啦。”郑重地把妆奁放在最中间的案桌上。然后就忙不迭地把杜玉清让进婉娘的闺房。
看见魏掌柜亲自把一位年轻的小姐带进婉娘的闺房,前来帮忙的邻里乡亲都有些猜度了,悄声议论这是哪家的小姐。见过杜玉清的表妹得意洋洋地说:“这是同知家的嫡亲大小姐,和我表姐最是亲厚了。”
邻里乡亲一时都不敢相信,“这是同知家的官小姐?那得多大的官呀。”平日里他们见到的最大的官不过是衙门里的衙役,或是村里的里长,实际上他们不知道那衙役顶多算是吏,连官的边都算不上。听到这样的名头,心里自然艳羡不已。
“不知道这个同知家小姐给婉娘送了什么做添妆?我看不会是什么体面的礼物。看她的穿着也不像是个有钱的贵小姐。”婉娘的舅妈说。
“就是啊,打开看看。”婉娘的堂叔婶也附和道。
众人都忍不住要翻白眼了,婉娘舅妈刚才不过给了一套银头面,就好像给婉娘天大的面子似的,一直不住地呱噪。也不看看那头面样式老旧,做工粗糙,成色发黑,还不知道掺了多少廉价金属成分呢。这位堂叔婶今天过来也是来捣乱的,对每个人送来的添妆都要一个个评头论足一番,不是这个不好,不合时宜,就是那个出手小气,不够体面。谁不知道你原来打的如意算盘是想把自己的小儿子过继给婉娘父母,然而堂而皇之地把二伯家的财产据为己有。这婉娘招了上门女婿,一下把她的如意算盘打碎了,这说话就拈酸带醋,让人不喜。
舅妈不客气地拿过妝匣打开盖子,眼睛不由地一亮,里面竟然是一套金地绿松石嵌珍珠头面,包括三支发梳,一对步摇,东西铮亮精致,一看就知道是大银楼的大师傅的手艺。
“啧啧啧,这么漂亮的头面,这得五两银子吧。”这下堂叔婶也禁不住瞪大眼睛要口水直流了。
“五两银子?怕是要二十两呢。“婉娘表妹骄傲地说:”前几日我们夫人去银楼给小姐买首饰,看中一套头面还不如这个体面都要二十两呢。后来小姐说要再看看,硬是没舍得要夫人买呢。”
另一个扁平盒子的面上绘制着三个穿着色彩鲜艳服饰的外邦女人,“哎呦,这个可是一件稀罕物嘞。啧啧,看她们穿的是什么衣服。”掀开盖子,上下自动支楞成一个架子,竟然是面镜子。这下所有人都惊异了,这镜子照得人可真清晰啊,纤毫毕现的。
“哎呦诶,这镜子用什么磨的,这么亮这么清楚。”
旁边嗤笑一声,“她舅妈,你看清楚了,这可不是铜镜,这是西洋镜,听说是从番邦里过来的,我有一个表姐在金陵知府公子做乳娘,前个回来探亲说起南京城里的稀罕物件,就说到这镜子,说是什么水银镜子,它可不是用银子来计价而是要用金子呢。婉娘真是好运气。”大家又是一番啧啧称奇,有的羡慕婉娘好福气,攀上这么一位出手阔绰的官家小姐,有的忍不住心生嫉妒了。
杜玉清走进婉娘的闺房,原来凌乱的房间收拾一新,婉娘坐在床沿上正在和两位姑娘聊天,看见杜玉清进来,高兴地一下站起来,说:“你怎么来啦?”
“我来给美丽的新娘子添妆啊。”杜玉清调侃道。
婉娘的脸一下就红了,抓住杜玉清的手臂就拧了一把,“没皮没臊的小妮子,看我不撕你的嘴!”
魏掌柜心里得意两人的亲密,嘴上却假意呵斥道:“怎么说话的!人家杜小姐好心好意来给你添妆,你怎么这样怠慢客人。”
婉娘不以为意,推着她娘说道:“知道了,再也不敢了了,行了吧。你去招待客人吧。”入秋以后“凤羽”生意节节攀升,母亲对杜玉清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话里话外都说她的好,这种前倨后恭的态度让婉娘有些无可奈何。
“好,好,我去招待客人,不打扰你们姐妹说贴己的话。”魏掌柜喜滋滋地出门去。
杜玉清冲着婉娘调皮地做了个鬼脸,婉娘知道她没有恶意,但还是禁不住脸红了。
对于杜玉清不能参加她的婚礼了,婉娘虽然十分遗憾,但也很理解。好在她们来日方长,以后可以共度的时光还很多,足以弥补这种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