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姚先生和范斯远他们昨天刚回来,今天就休息一天,没有安排上课。吃过早饭,范斯远兴冲冲地来找杜文智、杜文胜两兄弟,问:“今天要不要跟我去瞧瞧热闹?”
两兄弟自然乐于从命,昨天杜渊之就笑呵呵地把带两兄弟熟悉杭州地貌和风土人情的重任交给了范斯远,他们还以为他今儿会首先带他们去最著名的西湖游玩的,没想到马车一离开前门却往一路往南驶去与西湖渐行渐远,不一会来到一个庄子前面。范斯远在门房晃了一下说:“明掌柜请我们来的。”便大摇大摆地进了门,直奔居中的上房而去。兄弟俩一路云里雾里地跟着他,更诧异地是竟然在上房里看到了杜玉清。她正和房间里的两位男子商量着什么,旁边还有一位年轻的小姐正激动地听着他们说话,那副亢奋和跃跃欲试的神态,仿佛准备来瞧一场好戏,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杜玉清见到他们也十分诧异,奇怪地问:“你们怎么来啦?”
范斯远不在意地冲着其他人点点,轻描淡写地说:“来瞧热闹呗。你你们甭管我们,继续说你们的。”然而没听两句,他便不耐烦了,这已经火烧火燎了这些人怎么还在扯这些不着边际的小事。他跳了起来冷冷地对着里面那位年长一些的男子,催促道:“打蛇打七寸,排列布阵最重要的是在要害,细枝末节想这么多有什么用?这里、工坊、仓库、门房这些重点你们都安排好了吗?不说其它,门房就是一个大漏洞,我们刚才就是随便说了一嘴就进来了。”
张仲祥对这位头脑聪明反应灵活的范公子向来比较头疼,不过他也是第一次独当一面,免不了有些心虚,他老实地说:“都安排好了,策略基本上是根据杜小姐关门打狗的计划安排,所以门房是外松内紧,实际上伏兵都安排在院子里面。”
范斯远一听脸色稍霁,然后又问了几个布置,俨然一副上司质问下属的口气。张仲祥也一一回答了,范斯远觉得他安排的人手太少了,张仲祥不服气。范斯远不屑地说:“你见过叶良培吗?那个人一看就是一个刚愎自用手腕强硬,是一个喜欢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人,我担心你那仨猫两狗的挡不住人家的冲击。”
张仲祥仍不以为然,“今天来的可都是父亲的亲卫,都是从军中挑选出来的好汉,各个都是高手,还怕叶良培那些家丁或是哪里找来的地痞流氓不成?”
范斯远哼了一声,“高手不是你说的,浙江军多年未战,我怕这些人久在酒池肉林里都成了软脚虾了。”
“哼,那是旁人,在父亲的军营可是向来纪律严明,严格训练的。”
“哼,到时候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看就知道了。”范斯远当仁不让,反唇相讥。
“好啦,你们也别争论了。”杜玉清出言相劝,转头对张仲祥说:“张二哥,嘉善哥哥说的也有道理,为了以防万一,你看是不是再增加一些人手?”
张仲祥被范斯远这一说心里其实也有些发虚,他说:“军营的人不好动,刚好附近我家有个茶庄,我把那里的家丁和工人掉几个过来。”杜玉清点头,于是张仲祥赶紧吩咐人去叫人。
看着他们唇枪舌剑,最后在杜玉清的调停下偃旗息鼓,杜家兄弟有些羡慕,这范斯远到哪里都能和人平等交流,让人无法忽略他的存在,而三妹妹什么时候也这么自信周到了,俨然能和范斯远这样的人平起平坐了?
事情既然已经告一段落,杜玉清就为两位兄长介绍其他人:“二哥、四哥,这位是浙江总兵张大人的二公子,张仲祥二哥,这位是张总兵家的千金张小姐,这位是铺子里的明掌柜。这里是张大人家的工坊,我家也有些份子,前些天被人算计,估计对方这两天就会来找麻烦,我们正在商量对策的。”
张仲祥心里苦笑,这工坊实际是你们杜家占大头,我们张家份子最小好不好?这杜小姐却有意无意把张家推到前面,说好听的是尊重,不好听的就是用张家来顶杆。老爹不知被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也乐颠颠地应了。当然这“凤羽”和“云裳”比他们原来想象的还要赚钱,但赚的银子大都变成了衣裳贴在老妈、小妹和自己媳妇身上,又回到了店里。我们兄弟四个只能喝几口汤了解解馋。现在出事,却要我来顶着,这世界有公平吗?原来以为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杜家起码会出来一个大人镇镇场子,没想到从头到尾还是你杜小姐当家做主。这让张仲祥心里又是佩服,又是嫉妒,人家一个小姑娘都能当这么大的家,我现在都成人了,还只能跑跑腿,父亲还嘱咐他说:杜小姐和你妹妹都是未出阁的小姐不好抛头露面,你就跑一趟帮他们撑撑门面吧。凡事要多听从杜小姐的安排。听听,这是什么话,我堂堂一个大男人只能听一个小姑娘的安排。说出去真是丢人诶。现在又来一个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范公子,自己地位又得下降了,张仲祥没好气地想到:真是没有天理啊。
兄弟俩才明白他们是在做什么,因为不知道这工坊的规模有多大,又是陷入了什么样的麻烦之中,两人都选择了沉默,和屋子里的几个人见过礼后默默地喝茶,听别人交谈。
大家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寒暄着,突然,外边传来了喧闹声,一个门房疾步飞奔过来禀报:“门口来了一大帮人,已经向庄子里涌来,他们喊着欠债还钱,快冲到前门了。”
杜玉清和张仲祥等人对视了一眼,果真来了,还真快啊!
大家默契地点点头,那一切就照计划行事吧。
于是大家分头行事。张仲祥和明茂官走到门口,杜玉清和张婷芳留在了屋里,范斯远他们自然跟着坐着不动,张婷芳不停地在窗口张望,向他们报告动向,杜玉清好整以暇地向两位哥哥解释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