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几轮之后,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是这几个久经考验的酒徒,而杜文斌只是脸色略红而已。
郭诚宇心里暗笑不已,这帮小子也太以貌取人了,杜家人的酒量就和他们做人一样都是深藏不露的,前几年他和杜文斌在一起撒野胡闹时就深深地领教这点。这次从杭州回来,他和父亲说起杜家三叔的学养深厚胸有沟壑时,父亲感叹地说:“这都是杜安彦杜老爷子目光长远啊,这还是你祖父活着的时候说过的话。”沉默了一会他又说:“你祖父当时是这样说的:前人他没有亲眼见到,但论现在再世的人他最佩服的就是杜老爷子了,不仅懂得审时度而且目光长远,平时看着不彰不显的也没有特别之处,但几十年后一看,才吓了一跳,杜家的几个子弟都已占据着一方的势力,老三自不用说,每年的官评都是上佳,在文职上一步一个台阶稳扎稳打;当年那个响当当的京中小霸王杜刚尧如今也太太平平地坐在京卫指挥使司指挥使的位置上,就是最没才干的老二也继承了世袭的百户职位,过着安稳的日子。有的人觉得这都是巧合,是他们家命好,我看就没有这么简单呢。就拿杜刚尧来说,这京卫指挥使司指挥使的位置多少人看中了,可是谁有本事给拿下吗?听说有人花了几千两银子贿赂刘瑾想在皇上面前给美言几句,皇上就一句话:你让他在杜刚尧面前能走上十招,我就把这个位置给他。你看,人家杜刚尧不靠溜须拍马屁股也能做得稳稳当当的,那是因为他们身上都有真本事。你祖父说的对,这点我们不如杜家。”
听了父亲这番话,他突然想起上学时先生教《易经》里讲到的“坤卦”中的六三爻:“含章可贞。或从王事,无成有终”说的话,先生说:六三爻阴爻处阳位,虽有阳刚之力却包含在阴之内中,处半动半静状态,即可蓄势又可随时而待。就如玉珏本来贵重华美,本是外露之物,却含蓄隐藏,这样的人即使没有大成就,起码也能善始善终。
于是郭诚宇突然想到昔日一起玩耍的杜家第三代长子自己昔日的兄弟杜文斌,小时候也是调皮捣蛋的孩子王一个,但自从到了五城兵马司后不知为什么突然就和他们少了来往,即使见了面性子也是越发沉稳起来,他还以为是因为受到了职责和纪律的约束,原来是家风遗传。于是越发对杜家人好奇起来,多次请杜文斌出来一起喝酒聊天,但杜文斌邀请他三次必定会有两次推脱有事不能赴约,这次要不是打了范斯远的名头,还未必能把他请了来。实际上今天他计划的主陪就是杜文斌,其他到场的人只不过是掩饰的配色。
还一个计划的陪客是他的表弟程羲和,可惜他又有任务未能如约而来。自从他进了锦衣卫后异常忙碌,很难见着人,即使见面他也沉着一张脸不说话,有一次他忍不住问他都忙些什么,表弟警告了他一句不要多问。其实表弟不说他也知道,最近朝廷风声鹤唳,文官大臣们和那帮阉党打得不亦乐乎,文官们的武器是上奏弹劾,阉党们的工具就是锦衣卫了,逮捕、用刑、关押,无所不用其极。父亲说:京城已是乱相,站队错误将来就会万劫不复。警告他不要多出门,更不能乱结交生人。所以他最近都是和一些知根知底的老朋友往来。杜家嘛,此时反而应该下些功夫深入交往。
“对不住,我明天因为要当班没法在家恭候大驾了,是我二弟和四弟在家接待。”杜文斌客气地对范斯远说:“祖父明天刚好也沐休在家,也想见见你。”范斯远回到京城时受杜渊之所托,给杜家捎了些特产回来,那天刚好杜家大人都不在,是杜文斌出来接待,两人寒暄了几句,范斯远留下名帖就离开了,杜府第二天回了帖子,约了明天接受他的拜访。
范斯远没有想到杜老爷子会亲自见他,心里不禁有些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