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无解。但是知秋清楚地知道,比起在外围随便晃荡,还是有着更多有价值的情报集中在城镇中心的。当下便决定了下一步的行动:向着城镇中心进发。
明明是农场,众人也清楚自己的“被饲养物”的身份,又会出现怎么样的阶级之分?知秋捂着头想不明白。他能够理解会自然出现阶级的意义,但是无法想象其中细节。农场的阶级之分,难道是出自于每个人的肉质不同么?只是在生死面前,个人的存在意义根本无分贵贱,无论美丑都是相同的肌肉相同的骨骼。
想象不到,那就不想了!那不是关于黑影之间的情景,城镇中心是一副怎么样的景象,这倒是自己能够用亲眼看得见的。当下便二话不说,收拾起了行李,一行人随即向着城镇中心而去了。之所以不将楚纤留在原地,是因为知秋觉得那里不安全。也是正常的少年心态,即使他们在那里安稳地住了一晚,只要想到自己离开少女的身边,他依旧觉得不甚安全。恐怕只有在自己的身边才是最为安全的,知秋能够决绝到用生命保护自己重要的人,而其他的生物则无此觉悟。
城镇的阶级分化相当严重。越往中心走,街道上的景象便越繁华,喧闹声音也变得更加嘈杂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扛着粮食进行交易的顾客,摆着玲琅满目的商品和客人讨价还价的商贩,比起外围,此处显然更有为人所生存的气氛。
没错,人都是要生存的。即使处在绝望之中,每天都要遭受足够的惊吓,生活也是要继续下去的。农场的主要资源补给,除了由隧道外面而来的流浪者,也有农场自身孕育的婴儿。繁衍后代是每个动物的本能,就算在绝望的环境下,也不忘记将自己的基因给流传下去。或许正是处在绝望的环境下,使得一部分人对此相当热衷,如此相当于一种“寄托”,哪怕有朝一日自己真的遭受了厄运,也能有人能够清楚地记得自己,也能够在日后的生活默默地怀恋以及将自己的生命延续。
从某种意义上面来说,这确实是一群伟大的人。知秋看着亲昵着牵着手行走的一家三口或者四口,能够看得见父母身份眼中的热炎,其对自己孩童的爱,大概比起知秋对于少女的爱之程度有增无减。撇去身为悲剧的正当之间的人物,却没有勇气反抗悲惨的命运,对于有尊严的人类是不合格的。但是无法否认其作为人母人父的优秀,寄往于生命之间的传承,将大人们把自己的小孩子看作世界之间最为珍贵的宝物。
意志不坚定者,或者被每日每日的厄运吓破了胆子的家伙,就会搬迁到城镇的周遭过着整天浑浑噩噩的生活了。但凡有一点对于未来的期盼有一点勇气的家伙则会搬到城镇的中间,为这座悲剧的城市贡献难得可贵的热情。
也就到此而止了。人们的热情当然给城镇奉献了相当的色彩,知秋能够看得见表面,自然也不会漏看暗处的东西。他不属于城市的一员,以旁观者的身份自然能够看的更加透彻,正如同凡事都有相反的两面性,它为物质最为基本的性质,并不会因为环境的改变而改变,也因为环境的不同而呈现的价值各不相同。
没错,有被父母牵着逛街的,满脸无忧无虑幸福的孩童,也有蜷缩在角落里面,吃着肮脏不堪的垃圾的幼嫩稚童。无人能够毫无关系地降生于世,但如果命运不将一个人的所有联系都恶狠狠地断绝的话,也不会沦落到如此落魄的地步。
传承岌岌可危地延续着。许多事物并非是人们一厢情愿的想象得那般美好。
知秋能够看见鲜艳的旗帜,挂在自己的头顶,遮蔽了大片大片的阳光。它鲜艳血红,其上绣着某位朝着天空高举的大手形象,饶是知秋也看了好一会儿才突然发现它到底为何。不过是每天都回出现的黑色大手,无情地剥夺农场之人的生命。只是和知秋昨天看见的狰狞形象不同,它用许多彩色的刺绣所描绘而成,斑驳的色彩细细地点缀其上,仿佛那不是恶魔的丑陋手掌——至少知秋是这么看待的——而是天空女神的柔软双手,散播着美丽的物事。
美化得也太过了一点儿……
人类便是如此,知秋原本认为应该为所有人所深恶痛疾的黑影大手,却以如此诡异的形象摆放在了最为显眼的位置。因为想的太多,所以做出来的事情显得愚蠢。
许多人,出出入入的时候,胸口都纹了相同的标志——瑰丽的大手。反而是没有佩戴的知秋等人显得不伦不类。
一瞬间,知秋明白了。为何在城镇最中间有着超乎周围的巨大建筑,为何被悲剧的农场中依旧有着明确地阶级之分,为何黑影大手以如此美化的形象展现在人前?
学院中不曾有过,不过类似的情绪知秋却能够体会到。许多【旧时代】流传下来的书籍不止一次地提到过那个字眼,哪怕知秋并没有真实见过,一旦事实呈现在眼前的时候,如同一击猛然而至的大钟狠狠地敲击了知秋大脑,刹那见便想起了一切。
宗团。
一个崇拜着恶魔之手的宗团。妄图以崇拜它的方式让大手将注意力从自己的身上移开。
明明那是随机,完全看运气的。
被抓住的话,说明其信仰不够虔诚,居民们也就更加卖力地祈祷了。
农场中没有管理员,没有过往的执政者,却有能够号令许多人,说一不二的权力代表存在。
想必正是这个不知名宗团的各个阶级领袖者吧。
宗团中严密,森严的等级制度,正是造就农场本身阶级之差的最根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