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营中只点着几堆火,昏昏暗暗。
不点儿在母亲的怀里睡着了,纯真的小脸儿上还带着痛苦,不时呻吟痛哼。乌拉妥儿和母子并肩坐着,她低声道,“樊婶,你们一直就这样受人欺负?”
“习惯了,就好了。”樊婶目光呆滞地说,“能活着,总比……”
“可、可这也算活着?”
“唉——”樊婶长叹一声,欲言又止。
乌拉妥儿还想再问,却感觉腰间一紧,樊婶偷偷递过来一件硬物,“姑娘,收好了,你得罪了那些恶人,他们一定会找机会寻你的麻烦……带着它防身,总比失手空拳要好……”
乌拉妥儿一愣,低头看去,破布里裹着的,竟是一把牛角尖刀,她随即笑了——一定是樊婶在去伙房的时候偷偷顺来的。
“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碰它。”樊婶又叮嘱道。
乌拉妥儿把尖刀藏在铺下,一转头,发现寒杉正看着自己。她冷冷地哼了一声,刚要说话,却见有一壮汉走了过来,“兄弟,我们老大有话问你。”
寒杉起身跟了过去,和那黥面大汉小声说了几句,又再次返回来。
乌拉妥儿狐疑地问,“他找你干什么?”
“没什么。”寒杉倒头睡下,隔了一会儿,又冒出一句,“想让我加入他们,一起吃香喝辣。”
“是助纣为虐!”女孩儿冷哼道,随后隔着寒杉踹了一脚,杜识马上坐起来,显然也没睡着,“哎呦,乌姑娘……您、您又……”
“我身上的毒,到底什么时候能解开?”乌拉妥儿小声怒道。
“这个……很、很快吧,在下一直在尽力恢复……”
“明天此时!你若再制不出解药,就先去黄泉路上探道!”
杜识打了个激灵,“我、我尽力!尽力……”
……
疲累了几天,乌拉妥儿今晚终于睡着了,但是噩梦连连,一会儿爹爹提着自己的头颅向她走来,一会儿奶奶化成的枯骨被火焚烧,最后又梦到了堂兄“老黑”,惨嚎着向自己索命……
夜半时分,她突然被惊醒,一边急喘着,一边擦去额头上冷汗,一抬头,便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起身走开,原来是不点儿起夜,她暗暗松了口气,正要跟上去,却忽然听到营房外喊声大作,咣当!房门被踹开,几十刀斧手、弓箭手冲了进来,火把登时将营房内照得通明大亮,惊醒的人们吓得噤若寒蝉,纷纷退到两边,本能地抱着头,跪倒各处……
独眼龙穿过人群,高声喝道,“我们接到密报,一队中有人藏有利刃凶器,妄图偷袭监事者,已触犯大规!给我搜,暗藏者,杀无赦!”这话是对着众人讲的,可他的目光却一直盯着乌拉妥儿这边,果然,弓弩手都瞄向这里,刀斧手更是直接朝她而来。
乌拉妥儿脸色微变,突然想起白天寒杉和黥面大汉有过的短暂接触,猛地瞪向寒杉,“原、原来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