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太具有侵略意图。
却又不同于以往的温和缱绻,带了几分凶猛的狩猎意味。
公孙弈冷笑一声,“但那又怎么样。”
他深吸了一口气,“不也还是把你带走了。”
素白紧跟着生出几分陌生的恐惧,但似乎这才是最为真实的他,蛰伏在她身边已久伪装得天衣无缝的他。
“你不都应该清楚吗?从一开始你也没有把我当回事,后来也无非是在利用我,你没有骗我吗?你骗我的地方不够多吗?”
公孙弈逼问,“所以你是希望我好,还是希望我不好?”
素白手指轻轻攥了攥身下的被子。
她眼眶有些许发红。
这种感觉类似于,她从始至终都是不被选择的那个,知道有一天有人需要她,始终都愿意选择她,她渐渐把那个地方当做自己唯一的栖身之所。
可到头来发现,那只是敌人为了利用自己设置的圈套,那个所谓的栖身之所,也只是敌人为了圈禁自己的牢笼。
她手指越收越紧,“希望你不好,希望你永远都好不了。”
话音刚落,素白就能感觉到空气中气氛的凝滞。
公孙弈打量着她通红的眼底,“那要让你失望了。”
他复而又掐住她的肩颈摁下去,压在她耳边,“我不止好了,还能生生世世把你困在这里。”
“我教你,你就应当在秦封吞并北蚩的时候,下毒杀了我。”
“再不济也应当在苏幼虞对我起杀心的时候,别出来求她放过我。”
“别这么心软。”
素白拉扯住他的衣襟,却不能撼动他分毫,生平第一次骂人,“你混蛋。”
骂得公孙弈反倒是放肆了些,“才发现吗?你与我同住四年一点都没看出来,你对你的男人都这么放心,我有的时候当真以为你是在装傻。”
素白愈发难过自己识人不清,养虎为患,才造就了如今的局面,声音发颤,“我要回去。”
“休想。”
公孙弈两个字,阻断了她所有回家的可能性。
话落,公孙弈许久都没有再听见她的声音,再感受到任何她的反应。
他心口莫名一跳,安静下来又隐隐约约听到了抽泣声。
公孙弈大约是从没有见过素白哭,活生生愣了一下,很久都没有反应。
这些年几乎没有,哪怕是被他带进北蚩,哪怕是受人指点、贬低、践踏,她没有哭过。
公孙弈迫切的捏过她的脸,被她一把推开。
再开口就带了浓重的冷淡鼻音,“我不想看见你。”
她试图下床,却根本站不稳,踩到地面就被拉了回去。
“不想见我,你想见谁?”公孙弈紧攥着她的手腕,“你还在想秦封吗,你还想回去守着他?”
“就你这样的心性,见谁都救,怎么在皇宫行事?”
公孙弈合理化自己抢走人的行为,但声音很是诡异的软了下来,“原是就应该把你带出来。”
素白不回话。
她越是不说话,公孙弈就越是有些说不上来的烦躁不安,“你说说看,你自己留在那要如何自处?”
素白甩开他的手,却根本甩不动,“跟你有关系吗?”
“怎么没有关系?”
素白气性上来,“谁说我一定要在皇宫,我就算是自己出去游历不好吗,我一定要守着谁吗?你又凭什么把我关在这里,我什么都不欠你的……”
素白说着说着,略低的嗓音压不住哭腔,她的话语就跟着戛然而止。
她真的很不喜欢被人看到哭。
仿佛不被人看到脆弱的一面,她就永远都不是脆弱的。
素白深吸了几口气,别过头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她推开公孙弈的手,刚起身又被抓住。
公孙弈还带了点脾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说得却是,“不想被关在这里,那我们就出去不行吗?”
“你是不是还没来过北海,没见过水云雪山,我带你出去。”
素白凝眉,“我要回家。”
“这就是你的家。”
“这不是。”
“以后是了。”
素白抬头看他,莫名觉得他有点胡搅蛮缠,“以后也不是。”
公孙弈唇线绷紧,良久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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