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浑的钟声从密林内层层晕染开,浸润在白雾中的青山宁静雅致,又被岁月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被钟声惊起的鸟雀扑棱棱飞出山林,在碧色青天上点缀上点点落墨般乌色。
窗外一片桃红。
娇嫩的桃花坠在枝头闹着春意,远远望去便是密密的桃粉云霞。翠竹藏在浓浓的雾气间半隐半现,团团将竹屋围住。
通体脆黄翠绿的鸟雀躲在桃枝上啾啾鸣叫,又扇着翅膀飞到窗前,探着小脑袋,两颗小豆儿一样的眼睛盯着屋内一身大红衣衫的女子,又扭过头啄了啄自己的羽毛。
“是不是这支凤钗更好看啊?”李文心换了一支凤钗在大红喜服女子的头上比划了下:“管彤,你觉得安陵会更喜欢什么样的?”
管彤静坐在铜镜前,勾勒细致的眉眼,朱红的唇,华丽精美的喜服,美得好似谪仙掉落凡间。
她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轻轻摇头:“安陵什么都会喜欢的……不用那么麻烦。”
“什么麻烦!”李文心声线不由拔高:“九百年——不,九百九十五年了!安陵追求了你几乎一千年!除了他,难道你还见过谁如此长情?你们好不容易修成正果,自然什么都要最好的!”
“再说,过些年安陵就是万慧宗第七位长老,你和他成亲,多少大人物会来捧场!你若不打扮得艳冠群芳,指不定哪些小妖精会偷偷眼馋着安陵呢!”
管彤听完李文心的话,再反驳不出第二句。
“好吧……”她微叹口气,自己从满桌的珠钗中选了支最华贵的比划了下:“这个呢?安陵送的,据说天下只有这一支。”
李文心大喜:“好看!”她眼睛泛着欣喜的光芒:“腾龙浴凤,我从没见过这么栩栩如生的簪子!”
管彤珉唇含笑:“你满意就好。”
李文心手里把玩着簪子不舍得放下,看着那上头几乎要飞出来的腾龙一脸崇拜:“对了——管彤,你可还记得五长老安歌?”
“叮——”
一支珠翠从管彤手上抖落,她浑身不住僵硬,却强撑着又将那珠翠捡回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听过。”
“宋仙尊果然是万慧宗开宗以来最传奇的人物——咳,管彤你也是宋仙尊的记名弟子……也不知道你们怎么看当年的囚魔记事……”
“师尊是我所尊敬的人,你放心,我和那些装腔作势的人不一样。”
李文心舒了口气:“我就说嘛,就算宋仙尊的大弟子霍冬荣入魔搞出好多闹剧,但以己之身铸就囚魔大阵的宋仙尊实在可敬!若不是她我可能千年前就死了。”
“如果霍冬荣没有走向魔道——唉,那肯定也是一个惊才绝艳的传奇人物,更何况宋仙尊还教导出了本宗五长老安歌,和即将成为七长老的安陵!宋仙尊可真是太厉害了……”
管彤还记得宋蓁,她的师尊。
即便她名下记名弟子者众,师尊还是和她渡过了那一段让人难忘的过往。
师尊更像个孩子,和她一样大的孩子,受伤的那些日子,每日拉着她闲聊,笑起来眉眼弯弯,一点也没有高高在上的宋仙尊的孤傲。
“五长老估计这几天就要出关了,万慧宗上上下下那好些女弟子估计又要如痴如狂了!”
李文心说完了好一会儿,管彤才反应过来:“安……五长老要出关了?”
“你不会才知道吧!”李文心一脸惊讶:“这事儿安陵肯定是第一个知道的,他怎么会不告诉你呢?”
管彤一言不发,看着镜中盛装的自己,终究轻轻摇了摇头。
是啊,知道还是不知道,又有什么分别。
不过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她倾慕的是曾经那个英姿勃发的安歌师兄,不是现在这个,高高在上,生人勿近的五长老安歌。
“我累了,文心。”她唇角弯弯:“就定这一身吧,明日你再来帮我。”
李文心帮着管彤收拾着头上身上的饰物:“好,明日你同安陵大婚,可还记得什么做得什么做不得?安陵也是万慧宗的大人物,管彤你可要小心些,不要出错!”
“恩。”
……
李文心走后,管彤一个人孤零零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一身大红喜服,眉眼华丽明艳。
她突然站起撕扯着自己身上的喜服,手忙脚乱换上曾经那些素雅的衣裳。又哭着将精致的眼妆擦拭,却越擦越乱,越擦越黑,混着泪痕狼狈不堪。
镜中的自己再也不是那年山茶花开,笑语嫣然的管彤了。
‘安歌师兄,我是管彤!千年前宗门大比,我曾见过你的!’
‘茶花已经开了,安歌师兄……’
‘你……是否还记得我……’
……
————
第二日。
万慧宗百年来最大的喜事。
七长老安陵成亲,各门各派前来庆贺的人络绎不绝。
“这是齐云门的门主邱擎,百年前落云滩你俩曾经比试过一番……”
“嘿,这不是顾老哥?”
“怎么说话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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