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逃不掉……谁逃不掉?那个夺走宋蓁的邱兆恒,还是他痴痴怀念的师妹宋蓁?
宋蓁……宋蓁……
而谌东策嘴里的宋蓁,真的是这一世长渊内凄苦痴情的小师妹宋蓁?或者……有没有可能,是青璃峰上仙风道骨,为世人敬仰的宋仙尊?
她用力击打着坚硬的石墙,一下又一下:“谌东策!我有话要和你说!谌东策!”
她的声音透过石墙,缥缈且虚幻,散做碎片洒在屋外阴冷的石床之上。
明明寒夜刺骨,谌东策额上却密密冒出汗珠,他虽双眼紧闭陷入沉睡,却不知在梦里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表情悲痛又扭曲,僵硬的手指不断嵌入身下的石床抠出深深的印记,泪流满面、双唇颤抖:“师尊……师尊……师尊!”
她着一身明媚动人的红,大红喜服,却不是洞房花烛。
一柄长刀从他的手中而出,直直将她的心脏剖成两半——
面色如雪,美目空洞……
不!不!他怎会亲手杀了她!他怎能亲手杀了她!
“师尊!”他在噩梦中不断颤抖,泪珠从紧闭的双眼内不住涌出:“师尊……徒儿错了师尊……”
“扑通!”
宋静言双腿虚软,下一刻狼狈跪倒在石墙之前。
她竟生不出力气去敲打墙面,脑海里飘荡的、肆虐着的,全是谌东策一声又一声模糊的呢喃。
“师尊。”
师尊……师尊……
他——他谌东策——
他谌东策竟真的,才是她宋静言心心念念寻觅的人么!
她的脑子乱了,霍云长着一张霍冬荣的脸,却不是他——而谌东策守着宋蓁十七年,那宋蓁却不是她宋静言——
到底是怎样的阴差阳错!
“霍冬荣!”她终于从恍惚中回复过来,比先前更用力拍打着石墙:“霍冬荣!我是宋蓁,我就是宋蓁啊!”
“霍冬荣!”
委屈、狂喜、悔恨、痛苦、想念——五世轮回,酸甜苦辣咸样样尝遍,她终于找到了他,认出了他!泪水汹涌冲刷着宋静言的脸颊,被阴冷的寒气凝出点点寒霜。
“霍冬荣!你听到了吗!”她声嘶力竭,双拳被坚硬的石墙蹭出道道血痕,她像是魔怔了,纵然双手疼得几乎失去知觉,她依然不断地、用力地拍打着冰冷厚重的石墙:“霍冬荣!我是宋蓁,我是宋蓁啊!我就在这里……我就在这里啊!”
“师尊……师尊……”那柄长刀分明陷入了她的体内,可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心那么疼,疼得恨不得剖成两半,恨不得撕碎剁烂——
漫天的白色光点疯狂涌入漫山遍野长相丑陋的怪物身上,它们似乎在呼唤着他,一声声‘魔主’撕心裂肺,它们想让他拯救,而他——
此时此刻,又有谁能来拯救他呢?!
“师尊……”他不想的!他从未想过要伤她!
他到底犯下了怎样的过错!
谌东策觉得自己几乎要疯了,他到底为什么会亲手杀死他最亲密、眷恋、热爱的师尊呢!
他拼命朝着她狂奔而去,终于在她摔在满是鲜血的地面之前,拥住了她。
一身大红喜袍,红的像是红烛高照,红的像是似水年华,红色像是最遥远梦境中那个最为温存的夜。
她一头乌黑长发凌乱裹在身上,失去血色皮肤苍白地害怕。
他的手不停地颤抖,怀中的爱人已失去了温度,渐渐冰冷。
他缓缓整理着她凌乱的长发,细细抚着她冰冷的脸庞,勾勒着她弯弯的眉,顺着眉角划到她紧闭的眼睛,密长的睫毛刷在他掌心微痒。又抚上她苍白的唇角,一遍又一遍。
“如果我不曾怨你,如果……师尊……可愿……”
“我愿意!无论你说什么我都愿意!”
鲜血一滴一滴从她破损的手上顺着伤痕累累的手臂停在手肘,最终化成点点猩红印刻在地面。
她哭喊着,一遍又一遍捶打着石墙:“霍冬荣!霍冬荣!你看看我啊!霍冬荣!霍冬荣……”
谌东策在梦境中沉沉浮浮,他怀里的女子便是他无法抹去的执念,是思念,是爱慕,更是心魔。他要她,想她,抱她,吻她!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要永远留在梦境之中!生生世世,周而复始——只要……只要她能再一次,笑着站在他面前!
一次又一次的呼唤,一次又一次的捶打,宋静言终于跪坐在石墙面前,瘫软无力。
她的脸颊贴在墙面上,泪水濡湿了她的脸颊,也浸润着石墙。
“霍冬荣……”
嘶哑且哀切,似乎是另一个,永远醒不来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