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那魔物到底是不是霍冬荣,又或者只是单纯的长得像,但他依然不想让宋蓁去面对他。
他更希望,将一切交给他来面对。
“师兄。”宋静言身心疲惫,缓缓闭上双眼轻声道:“正因如此,我更希望面对他的,是我。”
她不可能躲着霍冬荣的。宋蓁欠他一条命,欠全天下那么多条命,她本就该面对,她要考虑的只有该如何权衡他和天下而已。
孔阳还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沉默了。他知道宋蓁是一个怎样的人,下了决定,便不会再改变。
“你……”满肚子话在他肚子里转了许久,最后只蹦出来一句:“不许心软。”
“恩。”
————
血,入目全是猩红的鲜血。
宋静言赶至山下时,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门内弟子肢体已经残缺不堪。鲜血汩汩从断掉的手臂、大腿中流出染红了干燥的土壤,甚至草木上还挂连着从横断的腰部中流出血色的残破内脏。
空气被浓浓的血腥味染的令人反胃,她皱了皱眉,盯着眼前半散着乌发的男人。
他很高,几近两米。细长的眼眸微微上挑,眉形硬挺。眼珠如深潭般幽黑,却隐隐泛着狂躁的暗红色,头发也因杀戮变得微微散乱,身上脸上黏腻着暗色的血迹。
他扛着一把极大的长刀,虽只有一个人站在她对面,却忽略不了扑面而来的威胁。刀尖上滴血未沾,刀背在日光下闪耀着刺目的白。
来人正是霍冬荣。
霍冬荣在等的人一直都是宋蓁。
他慢条斯理虐杀了几个同门弟子,嗜血的内心极度渴望着热烫的鲜血喂饱那寂寥的长刀。脸颊上得血迹还未干,他便等到了要等的人。
“好久不见。”
他的嗓音由从前的清朗变得低沉,还带着些道不出情绪的低哑:“师尊。”
宋静言挥手示意周边的弟子们退下,他们不是霍冬荣的对手,站着除了贡献血肉生命之外别无用处。
正对着山门的是一名叫周涵的弟子。
他脸色死灰瞳孔涣散,从斩断的腰腹间流出的血迹已隐隐凝固,周围灌木花草上皆是破碎的内脏与碎肉,显然已经死了不少时间。
而周涵,正是宋蓁座下弟子,霍冬荣的师兄。
霍冬荣玩味的盯着宋蓁注视的周涵尸身,竟笑出了声:“怎么?师尊心疼了?”
“霍冬荣……他竟真是霍冬荣?!”周围乌泱泱泛起一阵阵小声的愕然惊叹声。
“嘘!小声些!”
“有什么可怕的!这等欺师灭祖的狂徒,宋仙尊定会斩杀他于宗门之前!”
“可宋仙尊不是……”
“霍冬荣可是宋仙尊最心爱的徒弟啊……”
“……”
宋静言猛地抽出长剑,剑身在法力的震动下发出尖锐的长鸣,直击众人脆弱的耳膜,头脑生生震得发疼。
她没说一句话,可周边远远站着的弟子们立即禁了声。
众人面面相觑,都传闻霍冬荣是宋仙尊的软肋,今日一看果然不假!
宋静言太不满这群叽叽喳喳的人了!简直火上浇油好吗!斩杀霍冬荣于宗门之前?恐怕你们等会儿便能看到清骨风流的宋仙尊惨死在自家大门口吧!
她深吸了口气:“你回来了。”
霍冬荣,你果然回来了。
这一场师徒之间的战争,总算拉开了序幕。
霍冬荣本以为自己满脑子除了斩杀这个绝情之人之外,再没其他眷恋,却在那再寻常不过的四字之中,深深感受到过往的百余年的陪伴与温暖。
心软?
不。他霍冬荣,最不需要的感情就是心软。
他握住长刀,下一刻猛地将刀甩出。
长刀在他的操控下生生拦腰斩断了宋静言身后两位弟子的躯体,那滚烫的鲜血喷溅到她身后,破碎的尸块七零八落砸落在地上。
长刀虎虎生风在空中转了一圈,却连宋静言一根头发都未削断,那些还滞留在她身边的弟子们却一一惊愕地低下头,还未看清从腰间溢出的鲜血,‘唰’一声上身与下身便像沾着泡沫水踩在玻璃上一般滑腻,扑通一声上身带着不可置信的脑袋落在地面上,溅起层层灰土。
“只有我们两个人了呢,师尊。”霍冬荣轻声开口。
碍眼的人已经没有机会再开口了,师尊,你有没有话要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