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俶以往虽然没上过战阵,但兵书读得却不少。
对于李泌的解释有些半信半疑,皱眉沉思了半晌,有些迟疑道:“先生之言,听上去颇为有理。
但退走只会让叛军的士气大增。
而且一旦叛军顺势推到连贯金光门与春明门的东西横街上,会将长安城一分为二。
或是回头仔细清理各坊,或是猛攻皇城与兴庆宫相连的东北之地,都于咱们大不利。”
李泌知道李俶在担忧什么,摆摆手道:“城南的各坊青壮不会被彻底切断了联络。
方才说了,长安城太大,叛军一旦阵列变得稀疏,就会再次形成昨日的战况。
而想要让各坊青壮打得顺手,士气最为重要。”
抬手指了指天边升起的太阳,李泌沉声道:“现在天色还早,叛军的锐气难挡。
一旦过去硬拼,将让青壮生出的胆气荡然无存。”
将手指向人人着甲的叛军,李泌一挑眉道:“待到午间最热之时,再进行偷袭反击。
若是还改不了战势,那便夜里进行夜袭。
咱们主要的目的是拖住叛军,而不是与叛军正面决战。
那是驰援而来的精锐悍卒该做的活计。”
李泌与罗一待在一起的时间不短。
对于留地失人,人地皆失,留人失地,人地皆存。
或是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这些言论,没少听罗一嘀咕。
而且这种打法也确实是罗一屡试不爽的致胜之法。
有各坊充当障碍,李泌觉得正适合这种打法。
而且因为各坊青壮都是新兵的缘故,十几日加紧制作出的火药,在最初慌乱的随意抛掷之下,只一天的功夫就消耗了半数。
再这样大规模大范围的采取不计消耗的偷袭,火药根本供应不上。
李泌也只能采取罗一所言的十六字游击之法。
不过这个原因,李泌不打算与李俶实话实说。
昨日夜里与李俶已经巡视过守城的禁军与新军。
都知道广平王回来与长安共生死,一旦李俶有任何慌乱的表现,大军都有可能发生溃逃。
因此李泌解释过后,略微顿了顿,脸上露出一股笑意道:“叛军的心思虽然转的快,找到让手雷威力大减的方法。
但只要将士的胆气还在,咱们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将药捻换成不惧水的油纸,之前的再重新将药捻剪短,叛军会被折磨的痛不欲生。
另外,命令已经传下去了,你不要再琢磨这些了。
现在你最该做的是下去给将士们鼓舞士气。”
李俶张了几下嘴巴,可最终还是没再说出些什么。
李泌说的没错,既然已经将军令传下去,再怎么纠结也没用。
不如将大军的士气先鼓舞起来,到时候即便不似李泌预料的那样,也能组织起有效的冲阵。
十六坊的轻松拿下,让孙孝哲与张通儒既高兴又担忧。
前边隔着五坊就是皇城,一直都能保持这样的推进速度,长安西南的各坊很有可能真在一天之内全部拿下。
但拿下的十六坊里除了来不及撤走的唐军伤兵,没有一个普通的百姓。
而没有百姓,就意味着不能用最少的兵力驻守这十六坊。
毕竟没有百姓所挟持,就无法让对面的唐军投鼠忌器。
一旦留兵过少,那些借着熟悉地形的唐军一定会过来再次偷袭。
“李长源这厮真是狡猾,没有降兵没有百姓,这十六坊相当于鸡肋。”脸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城下的坊间,孙孝哲扭头看向张通儒,“不用你赶,人家把人都给带走了。”
张通儒听出了孙孝哲话中隐含的意思,摊摊手道:“你是主将,要不要再往西边进军,都由你说了算。”
略微沉默了一下,张通儒不想把孙孝哲得罪的太狠,叹息一声继续道:“还是按之前琢磨的来吧。
唐军手里的物件毕竟只能伤人,让留守的将士们多穿一层皮甲。
况且总归要试一试才能知道这样蚕食有没有用。”
孙孝哲收回不满的目光眺望了一阵前方,脸色来回变换了一阵,轻声道:“即便是普通百姓居住的各坊,也不是其他各城之地可比。
你说我若是放火烧了,是不是有些太过可惜,陛下会不会怪罪于我。”
闻言,张通儒猛得吸了一口凉气。
目光不由自主的环视了一周城内,脑中想象了一下漫天火影的景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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