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营州部族联军急匆匆的向东赶去,罗一不由自主的想起‘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句话来。
罗一有这种感慨没有半分歧视营州部族的意思,更没有端起碗吃肉,放下碗骂娘的意思。
而是真的有感而发。
这世上总是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营州各部族统称为胡人,但如果细分的话是与安禄山和史思明有极大渊源的昭武九姓的粟特人居多。
在后世的时候,有很多人认为是这部分人在支持安禄山的反叛。
其实即便是按现在来看,也该是这部分对安禄山最为支持。
毕竟九姓胡在西边虽然各自称国,实际上是一个整体,并且同为一族。
但偏偏营州的粟特人,对安禄山的反唐根本就不感兴趣,甚至是很反感安禄山捅出这样一个篓子来。
与各部的首领更是只简单解释了征兵的原因,各部首领便全都干脆利落的答应下来。
至于为何答应的如此干脆,思来想去罗一觉得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一个利字。
放眼大唐,没有任何一支部队能与辽东军待遇相媲美。
并不是别的军队就不能打仗,就没处过得缴获。
而是别的军队的领兵之人,没一个像他的财力那么雄厚,没有其他的进项来源。
只有缴获与朝堂赏赐这一个途径获取财帛,自然要占的多些。
将领占的多,下边的军卒自然占的就少。
营州这些粟特人,即便是聚落而居,可毕竟也是粟特人。
善于经营与快速权衡利弊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技能。
而且两边虽然接触的少,甚至是就没怎么联系过,但两边打交道却比各城的高句丽人还要早。
高庆东与葛续明卖粮的货源就是这些粟特人所提供。
之所以没有靠上来,或许是因为他不喜高庆东的缘故。
不过没过来与他献媚或是攀交情,民间相互的往来却非常密切。
而东亭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是这些粟特人真真切切看到的。
面对这种得利,营州粟特人做出这种选择,完全是在情理之中。
“粟特人以利为首,与其打起交道来倒是轻松。”看着眼前的烟尘逐渐消散,罗一磕马边走向柳城边对余承泽道:“老班头给得舆图已经送过来,咱们该琢磨正事了。”
“郡王以为他们都是为了获利才出兵的?”拍马跟上罗一,余承泽嘿嘿笑道:“那郡王未免太小看自己了。”
罗一疑惑的看向余承泽,“你的意思是还有旁的缘由?”
余承泽笑眯眯的点点头,“当然有。
九姓胡人擅长商贾之道是不假,可总归有些不喜欢经商的。
营州的九姓胡人就是只愿安稳放牧,而不愿四处折腾经商的。
不然早被安禄山给带到范阳去了。
他们是都想如辽东一样,安稳的过日子,安稳的赚取些财帛。
而只要有郡王在,这天下各处就没有哪里能比辽东更为安稳。
他们所取的利,不单是财帛,而是这份安稳。”
看出罗一有些不信,余承泽笑眯眯的解释道:“您虽然是柳城人,可您要忙的事太多,对这些粟特人没什么关注是正常之事。
那些愿意远行贩卖货品的粟特人,早就跑去给安禄山跑商去了。
再厉害一些的,心思转的快一些的。
不是被安禄山安排去靺鞨人那里为官,就是跑到回纥人那里传教布道。
咱们营州剩下的,都是老实本分的粟特人。
不然,当年哪能会通过辽东城来贩卖粮食,把最大的那份得利给出去。”
顿了顿,余承泽将目光望向西方,“不过仔细想想,您说他们以利为首也没什么错。
咱们辽东的宽仁可不是别处可比,尤其是他们远在西边的故国。
大食人是以信奉不信奉大食教来收取赋税。
信奉大食教的赋税收敛的极少,不信奉的全都苛以重税。
为了支撑赋税,九姓胡人即便被灭国依附于大食人,也不许他们改信大食教。
他们留在故国的族人,日子过得可不是一般的苦。
咱们辽东对这个没有限制,赋税相比起大食人,又收的堪称于无。
您觉得他们会不愿入辽东?会不愿追随于您?”
余承泽这番话说得罗一来了兴趣,“先不提愿不愿追随于我。
回纥人可不信大食教也不信沃教,那些粟特人过去传教没被打出来?”
余承泽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去回纥人的粟特人所谋甚远。
借着传教先帮着回纥人获利,随后再攫取利益。
回纥人以往与咱们大唐开边的边贸上总是吃亏。
有了粟特人过去,不再那么好糊弄了。
每次以物易物的获利,都是成倍的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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