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时分,东方天际渐渐泛白。
不过空气却没了往日的清冷,甚至还带着些暖意。
只是这暖意中夹杂着血腥与粘毛烧焦的刺鼻气味。
不过身遭冒着缕缕刺鼻烟雾的烧焦帐篷,以及散落到处都是的皮革与木料的碎片。
或坐或蹲于其中的乙室部契丹人并没有如丧考妣,脸上只是露出些许的凝重与愁容。
对于部族人而言,没有国家这个说法。
败了可以降,而且降的毫无愧疚之感。
而且他们信奉的也是弱者尊从强者是天经地义之事。
今日我听令于你,明日又听令于他,或是强大后,别人又听令于自己。
这在部族人中是常态,也是规则。
对于臣服的是谁,没人在意。
甚至是臣服的人越强大,底层的部族人反而越高兴。
强者意味着可以对弱者肆无忌惮的索取。
不管是跟随强者征战,还是做一些放牧的活计。
强者只需稍稍从指缝中漏一些给他们,就足以让他们活下去。
如果运气够好,能得到赏赐,还会活的更好一些。
从抢夺或是付出得到获取,从获取中再得到滋养,从而能够抢夺与而付出更多,再得到更多的获取。
在部族人眼中,这是一个良性循环。
但前提是必须活着才行。
至于亲人惨死所带来的仇恨,同样需要这个前提。
毕竟死人是无法复仇的。
另外,他们是被强大的辽东唐人所击败。
能够活下来已经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没必要哭天抹泪,更不需要将仇恨刻在脸上。
需要考虑的只有如何能够得到获取,从而让自身变得强大。
其他的事,一切都要在自身强大后再去想。
与这些乙室部族人相比,靖东军与老八部的骑军,仿佛是刚经历过盛大的狂欢。
没有一丝的疲惫,并且脸上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几万人的大部,打下来的如此轻松干脆,虏获又可谓颇丰。
郡王可是答应过,连活物在内都要分下来一半。
这个活物可不单指牛羊,还有俘虏的这些人。
军衙那边不管是分牲口分人,还是选择折成财帛,都抵得上他们几年所获。
加上乙室部的人又十分顺从,这些军卒怎么可能不高兴。
而心思最为复杂的当属乌由与侥幸未死得一些千夫长。
虽然留下了性命,但却从高高在上的族长与首领变为战败的俘虏。
而这条命最终能留多久也是个未知数,全凭那个年轻唐人的心情。
心中既悲愤忐忑,又不得不脸上却带着谄媚,来求得年轻唐人给留得性命。
“郡王快去歇息吧。”往陶锅下添了些柴火,乌由强挺着对罗一龇牙一笑,“您眼中都出了血丝,这些小事交给我带人来做就好。”
工具的不称手,使得熬煮硝土的效率很低。效率低就意味着再怎么拼命赶工也出不了多少硝。
不过好在停留下来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熬煮硝土,而是要等着王玄志那边的战况。
这边的乙室部与王玄志所打的突举部都是大部,肯定有人会逃脱。
推进的再快,消息也瞒不住多久。
想一路就这样对各部突袭下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停下等一等,既可相互帮忙应对遇到麻烦,又能避免哪一个方向因突进太猛,从而出现被反包围的情况。
而且也只是停留一天,不耽误对下一部的突进。
另外也能来一波反向操作。
消息差与时间差,能让其余四部的契丹人主动聚拢到一起气势汹汹的主动过来。
只要聚到一起不四处乱跑,这一仗也就算是十拿九稳了。
所以罗一的心情算是不好不坏,盯着锅内缓声道:“受了一夜的惊吓,滋味肯定不好受。
若是疲累你就先躺下歇息,不过你原来的大帐肯定是没有了,只能给你一顶寻常的。”
乌由忙不迭的连连摆手,“不累,不累,冬日里尽窝着不动,哪里会累。”
“窝着不动?”罗一扭头看向乌由似笑非笑道:“那你儿子那迪领着一万族人去哪了?”
见乌由十分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罗一轻笑道:“所以不要觉得我卑鄙,更不要觉得你们有多冤。”
拍了拍手的灰尘,罗一低垂下眼眸继续道:“做错事就要接受惩罚。
你如此,耶律涅里如此,我也如此。
如果当初趁势一棒子把你们拍死,也没必要大冷天过来遭罪。”
说到这,罗一叹了口气,摇摇头道:“说句你不信,或是听不懂的。
之前除了倭人与新罗人,我从未把辽东周边的各部当敌人与仇人来看。
抱着固有的看法,一直认为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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