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枪与甲胄在道路两旁一左一右堆放的如两座小山一样。
从中穿行而过后,正东主卫位的方向摆了一张无人的案几。
与之相比,南北两侧则是热闹的多。
不但各自摆了两排案几,并且每张案几后都站着一个人。
这些站着的人,从服饰与样貌来看,应该都是来自各国的海商。
而案几后,整个太宰府的东侧城门前蹲满了黑压压的人。
粗略目测,至少有两万之数。
罗一的目光环视了一周,便定格在了那些案几上。
屠城确实有效果,大军只是刚从井谷城开拔出去,太宰府就送来了降表。
就是投降还搞的跟个联欢会一样,这个太宰府的权帅真挺搞笑。
不过仔细琢磨琢磨,这个权帅其实挺鸡贼。
有各国海商在一旁看着,根本没法对太宰府进行血洗。
除非是连这些海商一块都给宰了。
但是一个地方想要发展,想要与外界交流,离不开这些商人。
更何况还有不少的大唐商人也位列其中。
因此,太宰府的人还真不太好动。
“本来想要公平些,你的左厢也捞些军功,但看样子是不成了。”罗一停下脚步看向高适,歉意的笑了笑道:“估计是被之前的屠城给吓着个。”
高适哈哈一笑,摆手道:“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才是领军之人所求的。
太宰府的这些倭人降的这么干脆,弄的又这么妥当,也还算不错。
况且他们降了又不是一点军功都没有,使君不必如此。”
高适的性格要比李泌与李尚客一些。
罗一与朝堂走到这一步,虽然让人心中郁结与愤懑。
可结果已经没法改变,不如做好眼下的事情。ωWW.
况且罗一也只是为了自保不听宣,没打算举起判旗。
与朝堂还有回转的余地,没必要过分纠结于这上。
看到太宰府的倭人官员将弄的挺细致,高适确实挺开心。
“南岛今后一二年都需你来治理,今日你走主位前去受降。”
罗一的话音刚落,感觉袖袍被人拉动了几下。
扭头见是井向内搞的小动作,罗一眉头一挑,“你什么意思,有话就直说。”
井向内先谨小慎微的看了看高适,随后左顾而言他的低声道:“太宰府掌控筑紫九国。
权帅之位等同于朝堂上的中纳言,更兼有参议之职。”
目光投向北方看了看,井向内再次拉了拉罗一袖炮,“国中有两处鸿胪馆,一处在平城京,一处就在博多津。
太宰府经手货品财帛数不胜数,权帅与辅佐的大贰、少贰历来都受不住诱惑,成了簠簋不饰之辈。
以往权帅都是亲王来担任,即便触犯律令也不太好处罚。
因此调任了平惟仲这个十分有才学的中下位之人前来担任权帅。
不过此人的才学没用到正处。
比以往的亲王还要变本加厉,可却从账目上又查不出什么。
而且这人也是藤原家所举荐。”
听了这番言辞,罗一似笑非笑的目光紧盯了一阵井向内,“女人的麻烦还真不分国界。
想要站到前台,还非要别人推上一把。”
抬手托起井向内的下巴,罗一嘴角勾了勾轻笑道:“你的小尾巴不藏着了?”
放下手,罗一面色一冷,沉声继续道:“这样展现你的价值,会更让我对你有所猜忌。
我没功夫猜你的心思,所以这样的小手段以后最好不要再用。
为了自保也好,不想失去锦衣玉食被人侍奉的日子也罢,这些都不丢人。
每人人其实活的都不容易,就连我也是同样如此。
最后叮嘱你一次,你的身份就是最大的价值。
想要什么就直接说,只要有利于治理之事都会答应你。”
转过去看向高适,罗一摊摊手道:“都用上小心思了,让她与你一起主持受降吧。”
没等高适答话,井向内再一次拉了拉罗一的衣袖,咬了咬嘴唇道:“您要与我一同前去。
只有让人看到我与您站在一起,才会事半功倍。”
“亲王所言有理。”
高适是打死都不能走主位的,除了官职高低的原因,他对克复筑紫岛真没出什么力。
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扫,一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高适笑眯眯继续道:“如此宣读檄文与行文,才最能说服岛上之人,何况日后近幾那边也多有倚仗亲王之处。”
罗一不想过去是怕麻烦。
受降仪式被弄成这样,絮絮叨叨的没个半天估计完不了。
不过井向内说的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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