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入库的细盐与白糖,被军卒飞快地装进细竹筒内。
为了不被混淆,装糖的竹筒上都被划上了一刀,随后再装进一个大箩筐内。
点到每队五十人的数目,就由另外的军卒接手抬着箩筐送到前军。
这样的安排,让效率变得很高,时间紧迫之下,并没有影响到下发。
另外,或许是这些军卒已经偷偷尝过了白糖,每个人都仿佛不知疲倦一样重复着手上的动作,并且还都是一副美滋滋的样子。
而这个念头刚在脑海里划过,罗一立刻停下脚步,用力拍了一下身前的袋子。
“果然都是群混蛋,干正事没本事,搞人心态却都是好手。
被这帮家伙连带着把什么事情都往阴暗处想。”
看到罗一进了库仓,将核对的账簿交给下边人,崔圆快步走了过来。
听到罗一的低声咒骂,崔圆脸色微微一变,担忧地问道:“谁的混蛋,你又琢磨到什么了,出征在即让你的气性这么大。”
看了眼崔圆,罗一边迈步走向库仓的角落边冷笑道:“我要升官了,正三品的户部尚书。
而且不是检校的那种挂名的,而是实打实的统领户部。”
“户部尚书?”
崔圆难以置信地反问了一句,便脸色阴沉地思虑起来。
罗一有统领户部的本事,不用说其他的,光是刚刚进库仓的这两样玩意儿,就能给大唐的赋税增加上许多。
但问题还是出在年龄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罗一又是节度使又是招讨使的,已经太过让人嫉妒。
各部的尚书之职又是晋升宰相的跳板,而且还直接是跳到了中行。
如果圣人真有让罗一成为相公的打算,也就是三两年的事情。
而那个时候罗一才刚刚及冠。
这让一众在朝堂上摸爬滚打了经年的那些官员情何以堪。
尤其是杨国忠,没有本事却又心胸狭窄。罗一绝对会受到他的攻讦。
想到这,崔圆又气又急跟罗一一样用力的拍了一下眼前的麻袋,“这是谁在圣人提的意。
这个人不但是个混蛋,还更该死!这是在把你往火坑里推。
你在辽东当个节度使也就罢了,不入朝堂不碍人眼。
可若真是常驻朝堂,变为遥领辽东,很有可能堵了人家的路。
这仇可是要结成不死不休的那种。”
“你小点声吧。”转身靠在袋子上,罗一摩挲了一阵身上的甲片,抬头看向崔圆,“我能相信你吗?或者说我该相信你吗?!”
崔圆懒得跟罗一兜圈子,冷哼道:“算上与前军的间隔,至多再有两个时辰你就该启程了。
需要我做什么直接说,不要这样绕来绕去的。”
见崔圆吹胡子瞪眼,罗一低声笑了笑,没再继续试探,而是缓声道:“这个尚书是家里娘子挨了一鞭子换来的。
抽人的是三姐虢国夫人的马夫,而被抽的娘子是生于宫里的冲娘。”
这个劲爆的消息,让崔圆又一次惊愕在当场。
缓过来以后琢磨了半晌,捋顺了一下里边的关系,崔圆有些无语道:“有陛下护着你,这个尚书能坐的安稳。
另外,仔细说起来,这算得上是家事,不值当你生这么大的气。”
“你觉得事情会这样简单?”为了不让眼中冷冽地寒光让崔圆看到,罗一低下头将虢国夫人的所作所为讲述一遍后,寒声道:“杨国忠这是在向我宣战。”
“你这都是在根据传闻做出的判断,是不是…”
话说到一半,想到杨国忠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并且睚眦必报的脾性。
再加上死了的李林甫,杨国忠都没放过,崔圆没法再反驳下去了。
想了想,崔圆只能叹息道:“陛下虽然没敲打那边,可对你还是不薄的。
你若是与杨国忠这个时候闹起来,不只是让陛下难做,还是打了陛下的脸面。”
”你觉得我在意这个户部尚书?这个户部尚书让我来做,又单是在补偿?”【1】【6】【6】【小】【说】
轻扣了几下身上的甲片,罗一嗤笑一声继续道:“传旨的使官居然还比不得我家里一个快六旬的老卒走得快。
要么是尚书给的没诚意,要么是有人交待过了。
或许这个时候正在成都城里,寻摸着我的罪状呢。”
罗一话里的意思崔圆听得出来,没有任何犹豫道:“该说的我会说,不该说的绝对不会从我口中说出一个字。”
崔圆选择站在了罗一这边,原因不是什么帮亲不帮理。
是身为一个读书人,一个想为大唐做事的官员的良知让他做出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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