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沉的天空在寒风的吹拂下,撒下了初冬的第一场雪。
雪花虽然不大但却很密,被寒风裹挟后不但吹得让人有些睁不开眼,也让人没了张嘴说话的兴致。
长长的队伍,除了马蹄的隆隆声与寒风的呼啸声,再无其他声响。
而走在最前的罗一与李尚一直客默不作声,则与这场风雪毫无关系。
而是两人都陷入沉思,苦苦思索着应对之策。
直到辽东城的城墙出现在视线之中,李尚客才率先打破了沉默。
“待会儿入城与王军使一起商议商议吧。”抖了抖身上的落雪,李尚客无奈道:“你都没琢磨出个法子,多他一个也没什么用,你自己决定与他说不说吧。”
从柳城出来一路急行了五日,罗一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
对李尚客也早没了愤恨之意,用现代人的思维衡量古人本就不对。
更何况李尚客还是皇室出身,大唐如今还处于开元盛世的末端,没人会觉得大唐,或者该说的李家会摔得爬不起来。
而他顶着祸害精的名头,又好死不死的不是传销就是博彩的往上怼。
换了谁,谁敢让他跑。能以命相抵两人之间的情谊,已经难能可贵了。
不过话说回来,理解归理解,但罗一绝对不会束手待毙。
连安史之乱都不想被裹挟进去,而稀里糊涂的丢了命,更别说这么憋屈的死法。
如果真想不出个对策来,李胖子不是要形影不离吗,那就如他的愿。
直接绑了带走,北上去大室韦人那找便宜老爹。
那里冷了是冷点,但至少能活命。还会少了那么多的纷争。
而且东亭都能让他折腾的从无到有,从小到大,到了大室韦那也一样差不了。
最不济从都里镇下海,去紫筑岛或是找个其他的什么岛屿,怎么也能保全性命。
所以罗一对李尚客的提议并没有采纳。而是下令直接穿过辽东城不做休整,继续行军直奔东亭。
毕竟现在半数的保定军都驻扎在辽东城,李尚客身为长史,真发起飙来还是能调得动兵。
而且王玄志在知晓了他即将面临的情况,恐怕也会和李尚客一个想法。那点叔侄的情谊,根本不顶用。
而在东亭,没人能动的了他。
“若是想看住你,在辽西城的时候就动手了。”李尚客看出了罗一的用意,不过并没有采取什么措施,捋了捋胡须叹息道:“你的根在大唐,就算跑到了别处,也会郁郁而终。不如留个忠义之名流传千古。”
“流传千古能换回我的命吗?况且你说流芳千古就能流芳千古?
我看十有八九是留不下半点笔墨,如同尘埃一样淹没在世间的角落,根本就无人知晓。”
李尚客的没有任何举动,罗一同样看出了他的用意,脸色郑重的继续道:“如果死在战阵上,我没有任何怨言。
但这样一个死法,我真的无法接受。
你的命同样如此,不该丢在为争权的那些阴谋诡计中。
打算以命报君恩和不负友人情谊的心思,你也想都不要想。
真这样选择,上边不但不认可,还会谴责你这样做。
白白丢了性命不说,没人会记得你为大唐付出过多少。
只有人活着,才有希望。人死了,那真的是万事皆休。”
“唉,以前还不信李长源所说,现在看来你是真受不得半点委屈。
而且忠义,名望,这些对你而言都不重要,只有性命才是最主要的。”
将目光眺望白茫茫的远处,李尚客缓声继续道:“人各有所求,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你拦不住我。
不过,你要答应我,不管到了哪里,万万不能与大唐为敌。”
顿了顿,李尚客仰头望着阴沉沉的天空,喟然长叹道:“即便你不与大唐为敌,只要你离开,就是无法估量的损失。
而且说到底,还是我的权势不够,无法护佑住你。”
罗一冷哼一声,“你是不是觉得做出那种选择,会让你忠义两全,还显得德行很高尚?
在我看来这是最傻的选择,活人尚且都会被构陷,人死了你还想指望谁给你翻案。
难道凭你宗室的身份?
这个身份若是管用,李适之是怎么死的,又是怎么被诬陷的罪名扣的死死的。
信我的,留着命在才是最重要的。
即便你不信,我也不会眼看着你做那种蠢事。”
顿了顿,罗一再次轻哼了一声,继续道:“以后别提那个算命的,兄长当的太没样了。
说好的跑回京城是为了让我更好的为大唐尽力。
结果出了这么大的事,连个屁都没传过来,怎么想…”
说到这,罗一猛得收了声,突然间想起来忘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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