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占据的坡地正北方,被入眼的枯黄色衬托的极为显眼的一道黑色长线横亘在远处。
即便这道黑线是在目力的极限之处,但肃杀之气还是扑面而来。
因为这不是什么自然景观,而是契丹人排开的阵势。
不过或许是因为担任前军左军的河东人马与奚人已经列好了阵,这道黑线并没有移动的迹象。
驻足看了半晌,罗一稍稍放了些心。
契丹人的阵势厚度看不到,但根据黑线的长度可以判断出兵力应该没有己方多。
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契丹人并没有主动攻击过来。
不过想到老李说的中军并没有抓紧时间扎营,罗一的心又提了起来。
但是考虑到大军已经日夜急行了三天,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只要安禄山脑子不是进水了,绝对不会下令这个时候就怼过去。
心怀忐忑的走到安禄山的帅旗下,看到召集而来一众将领神色都很放松。
而且关系比较不错的,还在打趣看谁扎营扎的快,谁慢谁就是卖屁股的。
看到这些老兵痞这副样子,罗一才长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来。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缩写肩膀站在了最外圈,等着安禄山下令扎营。
听到众将的议论,望着远处契丹人阵线的安禄山嘴角勾了勾。
契丹人的人马至多有三万的样子,己方的兵力二倍于敌。
况且又尽是三镇的精锐之兵,只要阵势冲起来,契丹人怎么可能挡得住。
这时候扎营,将士们那口气泄了,可就不好再聚起来。
与其这样不如先将契丹人杀得屁滚尿流后再好好歇歇。
转身面向众将,待一众将领全都噤声站好,安禄山脸色一正,沉声道:“兵法云,用兵当一鼓作气,不然再而衰,三而竭。
而且对面的契丹人老早就列好了战阵,却没突杀过来,定是惊惧我大军之威势。
前军与左军变为两翼,史军使领平卢军为前军,中军与后军居中。
都回去准备准备,两刻后大军出击,定要将契丹人一战而殁。”
安禄山的话音一落,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极为惊愕的神色,并且呼吸全都为之一顿,好似空气都凝固了一样。
罗一惊得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安禄山这是疯了吧,又冷又累的都哆哆嗦嗦了。
而且弓手的弓弩全都被雨水浇的发涨,这个时候要冲阵,根本无法发挥作用。
一众将领经过短暂的错愕之后,顾不上其他,当着安禄山的面开始三三两两的低声议论了起来。
安禄山见状面色一沉,“尔等可对军令没有听清,还是所有异?”
一众将领脸色顿时一凛,心中再是不情愿,也不敢再底下议论。
不过不议论是不议论,却没一个人走的,都打算劝一劝安禄山。
从范阳各军抽调的弓手都归老将何思德统领,这道军令一旦执行,好不容易培养出的这些精锐弓手绝对折损最大。
因此何思德向前靠了靠,率先抱拳道:“启禀郡王,连日阴雨之下,弓弩筋胶全部松弛,弓手无用武之地。而且一路急行之下,大军也疲惫不堪。
现在对契丹人冲阵,无异于飞蛾扑火,不如先扎营,让将士们缓一缓。
顺便派人到契丹人那边以武力相威胁,不出三日,契丹酋首必来投降。”
安禄山冷冷一笑,目光阴冷地盯着何思德冷喝道:“本王军令以下,便不容置疑。
你此刻所言实乃扰乱军心,当真觉得某手中的刀不利?”
说完,安禄山大手一挥,“将这扰我军心之人按军法处置!”
其实安禄山也知道何思德说得很有道理,但是这一次出兵契丹,不光是为了博军功。
另外一个目的就是看看各军将领是否能完全听他的号令。为今后的打算先心里有个谱。
所以即便说得有道理,安禄山也一样要拒绝,并且还趁此机会立威。
毕竟统领大军出征的统帅,哪个不要先杀个人来祭旗。
不过何思德是范阳军中的老将,并且平日还算听话。安禄山也有些舍不得真杀了,所以话没说死。
只是说按军法处置,没直接说拖下去砍了。等着其他将领开口给求个情,治个活命之罪就好了。
可事情有些出乎预料,无论是何思德还是其他的将领,都没想到只是劝了一句,安禄山就会以军法处置。
但偏偏安禄山就这么做了,而且妖言惑众按军律可是当斩。
这就让一众将领回过神后,立刻明白了这是在杀人立威。
何思德今日是必死无疑,出口相劝很可能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但就这么一声不吭,眼看着何思德这么屈死,心中不忍的同时,又担忧下一个没准被立威的就是自己。
而一众将领相互对视了一眼,看出了所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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