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崔乾佑的滔滔不绝,罗一从最初的惊惊地看着你装叉的神情变为了满脸的戏谑之色。
只是这么一会的功夫,崔乾佑不但先前演苦情戏时的悲切与复杂神情消失不见,就连语气上也从语重心长变为了说教。
将出身于门阀的优越感,不经意间便流露了出来。
但是罗一不得不承认崔乾佑的口才是真的不错,之前抛出危言耸听地说辞,还真给硬讲出来一些道理。
就是这些道理有些颠倒黑白,明明是来求自己,却硬要说成是为了自己好。
崔乾佑的这份无耻,让罗一突然觉得人至贱则无敌这句话真是至理名言。
或许这些门阀正是因为这份无耻,才做到了铁打的世族流水的皇帝。
不过这些门阀会为他们的无耻付出代价,在现代时刷到过不少历史博主讲解五姓七望。
再有个一百多年,私盐贩子横空出世,直接给这些世族去了根儿。
发现想得有了远了,罗一收了收神。
又听了崔几句崔乾佑的说辞,见也说不出什么新花样,并且已经知道了崔乾佑此次前来的真实目的。
罗一不打算再浪费时间,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画大饼画的正起劲的崔乾佑,“你说的这些你自己信吗?
是不是看着我年岁小,把我当做那些契丹老八部来骗了。”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舅父这是在帮你救你。”崔乾佑被罗一大段很不满,眉头挑了挑道:“与你讲的这些道理,哪一句是错的,何来信与不信。”
“别一口一个舅父的自称,光凭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那么几句,你就真觉得是我舅父了?
我与你们崔家可没有任何关系,也不想与你们有关系。”
见崔乾佑想张嘴说话,罗一讥讽地笑了笑,继续道:“不用想着拿母亲出自崔家来说事。
方才你也说了,老早母亲与崔家已经断了关系没了来往。
你我的关系,勉强称的上是在使君账下听令的同僚。
再敢自称舅父,你真会没法全须全尾地回去。”
罗一突然间的翻把,让崔乾佑气得够呛。
眼前这小子着实可恶,说了那么久居然白说了,而且连舅甥的关系都不认了。
不过崔乾佑并没有往消遣那方面去想,只认为罗一是个固执的小子,一时间难以接受。
且又有了些功勋傍身,难免也要张狂些,闹些小脾气也是正常。
但博陵崔家的名头毕竟摆在那,他不信罗一真会拒绝与崔家认亲。
压住心中的气闷,崔乾佑故意叹息一声,道:“你这孩子太执拗,认不认我这个舅父,你身上淌着的血有一半出自崔家。
这不是你说几句气话便能改变的,况且你到底是年岁小了些,不知道与崔家认了亲意味着什么。
你要知道…”
“我不需要知道什么,只要知道你们很无情很虚伪就够了。”
冷冷地打断崔乾佑,罗一抬手指着自己道:“我今年已经虚岁十七,没在东亭混出些功名的那十几年,怎么不见崔家来个人?
另外你口口声声说你与母亲兄妹情深,那我问你一句,母亲的坟你知道在哪吗?”
罗一的这句发问,让崔乾佑的脸色一滞。
之前光想到如何推脱崔英娘被逐出家门并不是崔家的错,他确实不知道也根本不在意崔英葬在了哪里。
“你母亲与你父亲是私自出府成婚,这些年你祖父也一直在找你母亲…”
罗一哈哈大笑了几声打断了崔乾佑的找补,随后目光冰冷的直视崔乾佑道:“既然崔家找不到母亲,你又是如何知道我的?”
对着崔乾佑伸出两根手指,罗一讥讽道:“别在解释了,你说得越多越显得崔家无耻。
通通你方才所说,你这次过来无非就是两个目的。
第一是想让我放了王逊。
第二是东亭各县的官员应该由崔家或是与崔家有关联的家族之人担任。”
放下手臂,罗一轻轻敲了敲案几,目光冷冽道:“你还以为此时是魏晋之时?门阀世族还可以为所欲为?
别把不知晓你们真面目的那些人的追捧太当回事,更别想着用名头来压我。”
说到这,罗一对着崔乾佑勾了勾嘴角,目光从冷冽换位戏谑,起身迈步走到门口,停下脚步道:“不过你这两个目的也不是不能达到。
想让我放了王逊,或是河南道的观察使来行文,或是你代王家赔礼。
至于东亭各县的职缺人选,我会把你的建议报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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