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的雨季其实挺烦人,连绵的阴雨天不但会使河水暴涨有洪灾的风险,湿度过高的空气也使得衣物与被子潮呼呼的,贴在身上很不爽利。
可不下雨时天上的太阳又晒得让人受不了。尤其是赶路的时候,脚下带起的细小尘土,就跟打铁的铁花一样呛得人口鼻发烫,让人难受的不行,并且心中愈发的烦躁。
在辽东城待了将近十日才启程奔东亭而来的崔乾佑,对此却毫不在意。
将注意力都放在了来往于官道上的商队,以及官道两旁那些明显是新开出来的田地上。
起初行商热得一个个龇牙咧嘴,却随着距离东亭越来越近,脸上的烦躁与不耐不但全都消失不见,反而个个脸上都带上了笑意。
隐约间能听到议论着到了什么会所,不但要好好歇歇泡个热汤,还要多吃些什么罗家菜。
崔乾佑途经柳城时,对东亭的大变样有所耳闻,但能让这些走南闯北的行商这么期盼,还是没想到的。
尤其是官道两旁新开的田地,已经出了辽东城三四十里,还是有大片大片的映入眼帘。
这在以前根本想都不敢想,东亭戍可挡不住那些蕃贼,田里的粮那是给人家种的。
如今将田开出这么远,可见东亭确实已经不是大唐的最东境。
保定军报上来的那些军功,应该有一半是真的。甚至前不久虏获的那些室韦人,怎么也要有文书所写的半数。
而东亭所有的改变,可都是出自那个已经记不清模样的外甥之手。
高句丽人撤州立县的那几城,县令、县丞、主簿、县尉,这些职位朝堂没有直接插手,是由东亭和都护府说了算。
而都护府那几个说了算的,又都对罗一极为器重。就连李尚客那个京都过来的浪荡子都对他青睐有加。安排谁来这些位子,还是这个外甥一句话的事情。
这让崔乾佑对这次东亭之行愈发期待了起来。嘴角勾了勾,脸上露出一抹骄横与志在必得相融合的笑容,稍稍显得有些怪异。
去东亭传话的那名亲卫随着距离东亭越来越近,心中也越来越忐忑。
之前提醒过自家郎君传的那话不太稳妥,可偏偏非让这么传。
这下惹恼了那位罗姓小将不说,郎君到底还是要自行去往东亭。
失礼又输人,指不定怎么被人嘲笑,真不知道这么做到底图什么,想想都让人上火。
而自家郎君居然还有心思笑,亲卫忍不住苦叹一声道:“阿郎,你还有心思笑啊。那位罗将军可不是好相与的。”
崔乾佑挥了挥面前飞扬的尘土,脸上依旧带着笑意道:“离着东亭还有三十里左右,傍晚就能赶到。
听那些行商所论,东亭好似有个什么会所,十分解乏且吃得不错。
到了傍晚咱们就能进去歇歇,怎么也算是高兴的事,当然要笑笑了。”
目光瞥向那名亲卫,崔乾佑脸上的笑意多了一丝不屑,继续道:“你口中的那位罗将军,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说不上好不好相与。”
亲卫咂咂嘴,苦笑道:“阿郎,罗将军年岁再小,也是五品的将军,与你不相上下。
何况还受到圣人青睐,咱们惹怒人家,又没个后续的手段。ωWW.
到最后还要再上赶着过去,我都不知道见了面该怎么与人家说话。”
崔乾佑哈哈大笑两声,目光扫了扫左右后,对着亲卫轻声问道:“振杰,你自小就入了崔家,我且问你,二叔家的英娘你可还记得。”
“英娘?”亲卫崔振杰眉头拧了拧,回想了一下不太确定道:“是与人出府私奔的那个英娘?”
说完,崔振杰猛得瞪大了眼睛,目光看了看身后柳城的方向,难以置信道:“阿郎,您别告诉我那位罗将军是英娘所出。”
“还不是那么太笨,想到了这里的关窍。”崔乾佑眼睛微微眯了眯,目光顺着官道望向远方道:“我这个堂舅让他来接一接,可不是在羞辱他,这是应有之义。”
听了崔乾佑的话,崔振杰从震惊之中恢复了过来,有些不解道:“按道理这确实不过分。
可那位罗将军好似根本就不知道与崔家有这层关系。
而且您让我去的时候,也没点破这些,眼看着被他误会,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崔乾佑斜了一眼崔振兴,“刚夸完你,又开始糊涂了是吧。
这么做一是让他生出愧疚之心,二是给他个惊喜。
崔家可不是随便来个阿猫阿狗就能攀上关系的。”
崔振杰没有崔乾佑这么乐观,这次之所以前来交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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