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亭跟破城门一样,契丹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让罗一十分恼火与郁闷,并且第一次感觉到了心累与后怕。
之前想得太简单,安史之乱时史书上没记载辽东有什么大战,不意味着这里就是太平的。
辽水中游土地丰腴,中原的百姓却没人愿意迁徙过来那是有道理的。
路途遥远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最主要的是边地的生存环境实在太不安定,不确定什么时候就会一波送走。
没人愿意来,辽东就没法得到有效的开发,辽东开发不起来,米粮上平时或许可以应付。
可是一旦开战,粮食的缺口加大,以现在的人口数量,很难做到自给自足。
粮食上被人掐住脖子,别说自保了,根本就是人家案板上的鱼肉。
整个就是一个恶性循环,生命上受到契丹人、室韦人、不久后的叛军,以及听从安禄山的靺鞨人的多重威胁,罗一心态没爆已经很不错了。
所以安庆绪之前的劝慰与提醒,罗一虽然听进去了,但对送酒之事并没急着对将领们做出解释。
打算调整好心态再与麾下的将领议事,毕竟身为东亭的一把手,在下边人面前露怯也愁眉苦脸是大忌。
但是甘当小透明的王全忠都坐不住过来提醒这件事,让罗一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
拉着王全忠进了戍城,传令将旅帅以上的将领召集到了过来。
不过罗一站在众将面前并没有急着开口,而是阴沉着脸闭口不言。
好几日未见到罗一这个主将,被召集过来的将领起初都很高兴,抱拳见礼后便三三两两的低声交谈起来。
猜测罗一是不是有什么军务要交待,可等了良久也不见罗一开口说话,脸色也特别难看,一众将领开始变得忐忑起来。
面面相觑了一阵,一众将领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疑惑,猜不出自家主将为何这样。
不过一众将领的疑惑很快便变为了惴惴不安。
自家主将年岁虽小,可却不是等闲之人,堪称多智近妖的鬼才。Μ.
肯定是有做错而不自知的事,才让自家主将罕有的做出这么一副样子。
越琢磨越是如此的一众将领,不但没人敢再吭声,还全都跟个鹌鹑一样缩了缩身子,低下了头。
一时间场面安静的几乎针落可闻。
陈杉虽然不知道罗一为什么阴沉着脸,但能肯定罗一这么做肯定是有缘由的。
可看着一众将领跟个木头桩子一样傻站着,觉得不是回事。
挪动目光与王全忠对视了一眼,见王全忠微微点头,陈杉向前迈了一步,轻轻拉了拉罗一的衣袖道:“军使,旅帅以上的将领已经全都召集过来。有何将令,还请军使吩咐。”
“人都来了?可我怎么没见有人与我说些什么。还以为人来得不齐呢。”
罗一是准备给将领们一个解释不假,但是出于对这些家伙有不满不敢当面来问而是在私下碎嘴子的不满,打算来个先抑后扬。
可万万没想到只是拉着长脸,这帮家伙就吓得噤若寒蝉。
这让从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主将威严的罗一一时有些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而且僵持成这样,也不太好马上就开口,只能顶着日头与这帮没眼色的家伙再耗一阵。
陈杉突然间的开口,让罗一心中长舒了一口气,抬起目光狠狠剜了一眼一众将领,皮里阳秋的应了一声。
听罗一这么说,王全忠立刻知晓了罗一的用意。收起对罗一在短短的半年间便有了如此威望的惊讶,对着一众虽然抬起头,但却依旧没人敢吭声的一众将领道:“平日里总是嘀咕着无法领会军使的意图。现在军使把你们叫来了,你们倒是张嘴问啊。”
罗一冷哼一声率先道:“一个个跟个妇人一样只知道在私底下嚼舌头,他们敢张嘴打问?”
向前迈了两步,罗一目光逐一在众人脸上扫了一遍,冷冷道:“之前的犒赏,让你们真觉得只守住城便是胜了?
那是为了应诺以及不抢了士卒们的气势才那样做的。”
抬手指了指戍城外集市的方向,罗一大声继续道:“集市和大营夷为平地,辽东城更是战死了数百袍泽。
那些俘虏的室韦人,也不是真正靠刀子虏获的,而是人家闹了内讧,走投无路降了的。
大唐的军功历来是以少打多而获胜为最,初时的将士几百便敢对上万的贼人冲阵。
你们谁能告诉告诉我,哪家的胜仗是按守住城这样算的。”
见一众将领羞愧地再次低下头,罗一故意讥讽道:“有人与我说你们对给契丹人送去酒水很是不满。
可我想问问,若是契丹人再次过来,你们出城与契丹人搏杀能打胜吗?
答案显而易见,你们胜不了。原因不光是没有朝初时那些先辈的胆魄,战阵上搏杀的本事也不行。
我不送去酒水稳住契丹人,他们再次下来,你们就得丢了性命。”
这话说得其实有点狠,所以罗一说完,马上给王全忠使了个眼色。
王全忠见状立刻领会道:“军使所言极为有理。可将士们都不是贪生怕死辈,契丹人又属实悍勇。
而且将士们对送去酒水愤愤不平,足以说明将士们是知耻的。
还请军使息怒,仔细讲讲真正的缘由,省着将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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