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除却吹熟了麦田,也吹走了天空上的大雁,吹下了树上的片片落叶,天地间好似处处都透着苍凉之意。
召见过最后一位常参的大臣,立紫宸殿前的大唐最高统治者李隆基,望着随风飘散的落叶,心中重重叹息一声。
到底是年岁大了,本想借着秋风吹走疲惫与烦闷,变得精神抖擞一些。
没想不但没有驱走疲惫,反而阵阵冷意之下悲秋寂寥起来。
“圣人,您怎么穿的这么单薄就站到外边来了。”急匆匆走过来的一名年岁六十多的宦官语带关切的埋怨了一句后,抬脚踹了两下侯在一旁的两位内侍,“都是死人不成,不知给圣人披上袍子或是大氅?”
“力士,莫要怪罪他们,是我特意要这样的。”李隆基看了看依旧将趋步走得稳稳当当的高力士,叹息一声道:“你只比我小一岁,却依旧行走如风,真是让人羡慕。”
高力士见李隆基兴致不高,将自己身上的袍子脱下披在了李隆基的身上,“圣人如此健朗,哪用得着羡慕老臣。
真比起来,怕是要甩出老臣八条街那么远。
不过您乃是天子,无需也不能像老臣这样毛毛躁躁的。”
“回后堂吧,别把你给冻着了。”听了高力士的劝慰,李隆基心情稍稍好了些,转身边走边笑问道:“上朝常参的众卿都走了好一会,你这是去哪了,莫不是去梨园看秋景了?”
“圣人若是有心赏景,待会儿老臣陪着您去看看。”高力士笑眯眯地回了一句,指了指身后道:“是李泌那个小子在外边野回来了,打问老臣这会儿是不是能过来觐见圣人。”
李隆基停下脚步估算了一下,眉头一皱道:“诏书下去有小半年了吧,他这是才回来?”
“圣人的记性可真好,还跟老臣刚服侍您那会儿一样。”哄了一句李隆基,高力士叹了口气,“年轻人到底是脚力好,李泌这个小子华山都不愿登了,跑到营州那边去了,寻了好久才找到人。”大风小说
“老了就是老了,哪里还比得上从前。”听高力士说自己记性还和年轻时一样好,李隆基心中的阴郁一扫而空,捻了捻胡须笑吟吟的继续道:“这小子不寻仙问道反而跑辽东,可是回去祭祖了?”
高力士点点头,满是敬佩道:“什么都瞒不过圣人。
这小子确实是打算回辽东城去祭祖的,不过还未到辽东城,便折返了回来。”
“没到地方就回来了?”
李隆基先是一怔,随后哭笑不得道:“这小子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一根筋。祭祖乃是大事,召令等些时候又能怎么样。
不过这份忠心倒是没变,待会儿让这小子去崇文馆转转,看上什么孤本赐他几本。”
高力士从袍子里拿出一份疏奏递给李隆基,“李泌半句回来一半是因为召令的缘故,另一半确实是有急事。”
“还有急事?李隆基接过疏奏没有先看内容,而是直接看向落款,“是与安东都护府有关的?”
高力士唏嘘道:“说是急事其实有些不妥,老臣觉得说话祥瑞也未尝不可。”
“能让你亲自跑一趟尚书省调出疏奏就已经是件很让人吃惊的事了。
没想到此事还被你认为是祥瑞,这倒有些意思了。”
调侃了一句,李隆基没有追问高力士到底是什么事情,而是拿着疏奏走下大殿的台阶,站在日光底下眯起眼睛边看边说道:“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件什么事,让你会……”
当看到酒精与缝合的功效,李隆基将后边调侃的话咽了回去,而且脸色猛得一变。
再次仔细将疏奏看了一遍,李隆基眉头紧蹙,看向高力士道:“这上所以如果属实,当真称得上祥瑞。可我怎么看都觉得有些过于儿戏与荒谬呢。”
又看了看疏奏的落款,李隆基不悦道:“兵部是怎么搞得。
不管此法是真是假,这疏奏是快一月前发出来的,这么重要的事,怎么没人呈上来。”
合上疏奏,李隆基望了望宫门的方向,继续道:“李泌这小子是为这事来的?”
“圣人不要动怒,并非是兵部有意压着,而是此法太过骇人,总要试过后才能呈上来。”
劝慰了一句后,高力士的目光同样望向宫门的方向,“李泌确实是为此事而来。
此法是他从他人之处而得,在都护府试过此法后,以都护府之名将此法呈上来的。
回到京城后见军中未行此法,便过来问问老臣是因何如此。”
李隆基眉头拧得更深,“从他人之处得来?这个他是何人?
不谈此法对军中有多大裨益,单论行医之法也是不可外传的。
另外,既然此法是他得来的,怎么又以都护府的名头呈了上来。
李泌与十三郎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这事怎么越来越玄乎了。”
见李隆基把李泌与颖王李璬联想到了一起,高力士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与李隆基相伴几十载,对这个圣人再了解不过,李隆基最忌讳的就是皇子与朝臣走得过近。
所以高力士没有说出已经仔细询问过李泌的事,而是赶忙开口道:“李泌与颖王虽相识,但并不相熟。
而且李泌性子向来稳重且不重名利,这么做定是有缘由。
人现在就在外边侯着,圣人若是不那么乏累,把他宣上来问问?”
李隆基点点头,“这小子出去一野就是几年,确实该见见了。把人叫过来吧,正好陪着我用用膳。”
与李泌再次相见的场景,有些出乎李隆基的预料。
因为先映入眼帘的不是李泌,而是几只羊与几头牛。
待李泌从后边走上前来见礼,李隆基才回过神,打量了几眼牛羊哈哈大笑道:“你寻没寻到神仙不知道。
倒是学会人家谄媚送礼了,就是学的不到家,你就给我送这几头牲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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