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日没见,幽闭在坤宁宫的皇后神思郁结,心结难解,越发的憔悴很多,不复先前睿智淡定模样。
太后有些不忍心,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你何苦和自个身子过不去。”
“母后放心,臣妾想得开。”灯光下的王皇后脸色有些异样发白,目光散乱略带凄凉,说完强打精神陪笑道:“不知母后召臣妾来,有什么事吩咐?”
李太后看了她一眼,忽然开口道:“皇帝一时半会怕是好不了,哀家准备将皇五子朱常浩养在你的坤宁宫,今天召你来就是知会你一声,这几天哀家就会发懿旨,皇五子入了坤宁宫之后你记得好生教养,不可懈怠。”
听到太后说完这一番话,王皇后就象后脑勺挨了重重一棍,登时有些发蒙,惊讶的瞪大了眼:“母后,您的意思是……”
李太后脸色平静,对上皇后探询的目光,镇定的点了点头:“你想的没有错,实话和你讲罢,哀家已见过沈一贯,只等皇五子正式入驻坤宁宫,届时会由内阁出面上疏立皇五子为太子,对于你,哀家这一份心也算给你操到头了。”
说这一番话的时候,李太后很是有一番感概同时也有一点小小的得意,如果储秀宫那位知道她一手策划的机谋完全成了为他人做嫁衣,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呢?她已经有点迫不及待的想看一看。
可是李太后没有发现,听完她这一番金玉良言后的王皇后,完全一副大惊大愕的呆怔表情。
王皇后深深吸了一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恭恭敬敬的跪下,将头低低的伏在地上,用最虔诚最冷静,却打着颤的声音道:“母后眷顾之恩天高地厚,臣妾一辈子也不敢忘怀。”
李太后微笑摆手道:“傻孩子,可是欢喜的傻了?咱们娘俩谁跟谁,放眼在这宫里母后不为你谋划为谁谋划?有母后在一日,就会替你做主一日,现下总是可以放下了心罢?”
王皇后喉头上下滚动,猛的闭上了眼,两行眼泪滚了下来,“但臣妾这些年心中只有洛儿一个孩子,请母后成全。”
这一句话拒绝的一波三折,好象将这一生中所有的勇气全部用了出来,以至于王皇后艰难的吐出最后一个字时,全身的力气在这一瞬间好象忽然被抽空,整个人软软的没有半点力气,连跪都不能够支持,瘫在倒地上一动不动。
殿中陷入一片难言的死寂当中,竹息惊恐的瞪大了眼看着王皇后,简直不敢相信,这还是那个一贯的冷静从容,无论什么事从不忤逆太后意思的皇后么?
手中的念珠早已停住不动,李太后半晌没有说话,缓缓站起身来,走到瘫倒在地的王皇后跟前,“你抬起头来看着哀家!”
语气锐如刀锋,眼神锐利剔骨。
王皇后惶惶然抬起头来,只见李太后低头俯视着她,保养得当的脸白皙细嫩,但眼角眉梢几道细缝,已然尽是狠厉严峻。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皇五子入了宫做了太子,日后你就是太后之尊,你居然说不要?”
“你想好了么?如果你真的说不要,哀家不会再逼你!”
一句接一句的话就象一座又一座的大山压了下来,每一句对于王皇后来说是不能承受之重。
在那一瞬间,王皇后很想扑过去抱住李太后的双腿,向她苦求,向她哭饶,然后答应太后提出的所有条件,因为不管从那方面讲,无论太后出于什么目的,眼下做的一切自已确实是最大的受益者。
自已在这宫中苦了提心吊胆了一辈子,不就是为那个位子么?
眼下这个位子已经唾手可得,可是王皇后却从来没象现在这一刻觉得那样的犹豫不定。
眼前忽然闪过朱常洛清澈如水的眼眸,朦胧中似乎看到朱常洛抬着头,笑得一脸灿烂,笑着叫自已:“母后……母后……”
伏在地上的皇后剧烈颤抖,抬起的一双眼已是一片朦胧模糊。
不知为什么,王皇后忽然觉得和自已心中做梦都想要的那个位子比起来,那个开朗清秀的孩子更重要!
因为他的出现,才让行如僵木枯槁的她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已是个母亲。
她知道如果自已收下朱常浩,那将会给朱常洛带来多大的麻烦。
本来尚在剧烈彷徨中王皇后的心忽然变得坚定无比,没什么可再犹豫的了。
母亲生来就是了为保护孩子的,这是本能也是天性,对于这个久违的感觉王皇后非常的骄傲!
李太后静静的很有耐心等待着,她相信皇后会好好的选择,因为她知道皇后不是蠢人,她会清楚明白的知道什么才是对她好、什么是对她有利的决定,如果皇后不是这样的人,自已这些年又何必对她百般保护,对于自已看人的眼光,李太后一直有着非常坚定的自信。
伏在地上的皇后剧烈颤抖,抬起的一双眼已是一片朦胧模糊。
李太后嘴角现出一个了然的微笑,弯下腰用手轻轻摸着她的头发:“哀家在此这宫中生活几十年什么没见过,什么没经过,你要相信哀家的眼光不会看错人的,做错事的。”
说这句话时候的她不再是那个手持念珠、一心诵佛的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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