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一旁站着的孙承宗和叶赫对视一眼,眼底都有难以掩饰的笑意。
“老臣本是蒙古族裔,当日因为父兄被英吉台汗所杀,此仇至今没报,哱拜引为生平恨事!如今火赤落部的铁丹汗,此獠兵发洮河犯境,国仇家恨,哱拜虽然老迈但累受皇恩,也敢来向殿下请兵一枝,誓把此贼人头斩来送与殿下。”
巡抚大厅内一时之间静默无比,人虽不少,却都屏息静气不说话。
哱拜跪在地上,他的两个儿子自然也不能站着,爷三跪成两排,可是朱常洛却和哑了聋了一样,只管负手望天。
足有片刻时候,直到哱承恩眼底的阴戾都快化成实质,三角眼中迸出凶光,手按刀柄极度不善的望向朱常洛时,一道极其锋锐的气息向他扫了过去,感受到危险的哱承恩凛然一惊,举目时发现叶赫沉着脸,身上气势如出鞘锋锐,正冷冷的盯着自已。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面对叶赫哱承恩心里发寒,他再骄狂戾也知势不如人,不屈便折,愤然低下了头,青筋却在额上一阵乱跳。
“老将军一片忠心,若是大明上下将领都象老将军这样体国为忠,何来这边患纷纷。”
朱常洛似有无限感概,不知是无意还是无意,对于跪在地上的哱拜却是不理不睬,只管自已高谈阔论。
“本王一生最恨战乱,战乱一起,无论胜败,最苦的都是百姓。”
哱拜跪在地上听这位小王爷大掉书包,如同聋子听雷般不知所云,但是越来越麻的膝盖却在提醒他,自已跪着的时间着实不短,他很想知道这位小王爷要故意折辱自已要到什么时候。
不过这么多年都忍下来了,这一点小小折辱又算得了什么?哱拜低着头咬着牙冷笑。
就在这时候,哱云静静开口,“王爷说的是,战乱一起,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城池百战后,耆旧几家残。我们哱氏父子为国请命,为民靖安,也正是如此。”
哱承恩盯了哱云一眼,眼底有丝毫不加掩饰的厌恶。
朱常洛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恰到好处的终于回过神来,登时色变,以手加额:“唉呀,一时有感而发,老将军这么大的年纪居然跪在地上都没有发现,快快请起。”
看着哱家父子吞了苍蝇一样恶心的样子,叶赫和孙承宗的肚子都快笑破。
“老将军既然有为国忠心,平定火赤落一事便交给你好了。”
人生大起大落的太突然,使哱拜本来一肚子火被这兜头一盆水浇得烟火全无,惊喜交加道:“多谢王爷成全!”
出得巡抚府后,哱承恩上前几步,脸上满是阴沉犯戾,“阿玛放心,我早晚必杀那个小王爷给您雪辱。”
哱拜鼻中冷哼一声,对于哱承恩的话不置可否,脸上神情神秘不定。
哱云微微一笑,“义父息怒,一时荣辱和百年大事比起来何足道哉。”
“今天这个小王爷摆明了是故意给您一个下马威的,但依我看来,如果今日小王爷对咱们横加优礼,百般客气,那咱们这趟甘肃平叛可就是个大凶之兆。倒是象今天这样,不过是这个小王爷意在示威,义父面子上虽然不好看,与我们图谋大事比起,也算不得什么。”
一句话说得哱拜心平气和,脸上怒色一时尽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由衷赞赏,“好小子,老子就喜欢你这份机灵劲。”
转过头皱眉对哱承恩道:“老二这份心机你得多学着点,以后遇事多思多想,不可莽撞。”
老二?哱承恩低头冷哼一声,心里又妒又恨。
眼底余光瞄了他们父子一眼,哱云心里冷笑:总有一天,会让你们见识我的手段。
随后的几天,宁夏城里鸡飞狗跳很是热闹了一番。
哱拜点将提兵,带领本部兵马出征甘肃,不知是不是有意为之,单单留下了土文秀和许朝二人在城。
朱常洛没有丝毫刁难,要钱给钱,要粮给粮,哱拜那点疑心终于消失的一干二净,志得意满的带着三万兵马往甘肃而去。
出征那天,朱常洛率诸官送出宁夏城门三十里。
回到城中后,朱常洛以体查民情为由,隐了自已的王爷身份,带着叶赫整日游玩城中,每日不是纵马游猎就是饮酒玩乐,别人只当他是京中来的一个纨绔。
朱常洛人物清秀,谈吐有致,天生一副好人缘,而叶赫慷慨豪迈英姿飞扬,呼朋唤友只问意气相投,短短时间内,竟然和城中百户姚钦、武生张遐龄等数十人相交莫逆,终日酒宴不断。
这些没有逃得过土文秀的眼线,于是每日辛苦的对于朱常洛结识的人仔细调查。
起初很是兴头,巴不得能够查出什么事头来,好在哱拜面前表一功,可是后来失望的发现,朱常洛所交这些人全是世居宁夏城中的坐地户,而且是一查就能查八代的那种,甚至于象姚钦、张遐龄等人和哱拜关系也都甚好。
时间一长,土文秀也就失了兴趣,对朱常洛的布控便没有先前那样细密。
说实在话,土文秀对朱常洛很有些怨念的,自已明里暗中送了不知多少秋波过去,可是这个小王爷愣是对自已不理不睬,不和自已一块玩,偏偏和这些下作的东西们玩的五迷三道,当真是没有天理!
这一天,朱常洛伸手拿出三封信,交给孙承宗。
一封是陕西巡抚沈思孝。一封甘肃巡抚叶梦熊,而另一封则是山西总兵麻贵。
信是用火漆封好的,盖有睿王的大印。
对于乔装送信出城的虎贲卫,朱常洛一一亲自叮嘱,让送信之人传自已的口谕,看完信后立即焚毁,若是走露半点风声,便是死罪难逃。
同一天又悄悄下令召守宁夏北路平虏所参将萧如熏前来宁夏城。
一切动作都在悄悄进行中,没有惊动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