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上加难。
倒不是说纪淮远吝啬小气,相反,他给生活费挺大方的,通常一次性给一个月的,每月15号给,跟固定发工资一样,还挺多,对于只在学校吃午饭的学生党而言是非常够用的。
如果不是叶亚喜好装逼,那小日子过得也很充实快活。
狼吞虎咽完后,叶亚抹了抹嘴巴,黑不溜秋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纪淮远。
纪淮远注意到他的视线,迎了上来,“要钱?”
叶亚摹地睁大眼睛,啥时候这么默契了?纪叔叔啥时候这么善解人意了?他忙不迭地点头,眼睛亮亮的,跟白炽灯一样噌亮噌亮。
“要钱没有。”
白炽灯瞬间暗了。
叶亚啧了一声,压低声音发牢骚,“那你还问。”
“好奇而已。”
“好奇什么?”叶亚问。
纪淮远放下勺子,他吃完了,而后拿起纸巾仔细又认真地擦擦嘴角,才道:“我最近对犯罪心理比较感兴趣。”
叶亚:“……”
“不过,”纪淮远又转回了话题,“你怎么就没钱了?”
叶亚张张嘴不知道怎么回答,这话来得太快,他还没来得及找借口。
在被纪淮远注视着的压力下,叶亚一咬牙,硬着头皮说:“我有钱啊。”
“哦。去洗碗吧。”
叶亚恨不得打自己两嘴巴子,逞毛强啊。
叶亚把碗筷放进水槽里。
刚放满水,纪淮远就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往水槽旁边的台面上放了一张绿色的纸币,“洗碗费。”
叶亚转头目不转睛地看他,一时间百感交集,一方面感动纪叔叔还是不会见死不救的,一方面又觉得钱给得……少。
纪淮远:“?”
叶亚拿起钱一边塞进口袋一边厚着脸皮问:“会不会有点少啊,换张红色的呗……”
“我还没问你生活费没了的原因。”纪淮远微笑。
言下之意就是,老子放你一马还给你五十块救急,你还嫌少?
叶亚被纪淮远这皮笑肉不笑的神情给瘆了一下,他赶紧献媚地笑笑,讪讪地说:“刚才逗你玩呢,不少啊不少,我都嫌多呢。”
纪淮远轻描淡写地看了他一眼,“哦,嫌多就还给我。”
叶亚:“……”
纪淮远勾了勾嘴角,说话间左眼习惯性地皱了一下,“逗你玩啊。”
他给了钱就双手插兜懒懒散散地离开厨房。
叶亚摸摸鼻子,一脸感慨,这样一本正经地开玩笑,什么人啊。
叶亚和纪淮远相处了这几年来,还是摸不清他是怎样一个人。
虽然平时看起来懒散得跟没有骨头一样,除了呆在书店看书就是在家躺着,虽然他有钱可以不务正业,但整日里动都不动的还是很不健康的,为了纪叔叔的身体着想,叶亚软磨硬泡地逼迫他每天傍晚去溜达两圈。
纪淮远是个不吃软也不吃硬的人,但他吃饭,叶亚以不做饭来威胁他并立即实施,委屈肚子两天后,纪淮远沉着脸找到叶亚,拽着他的衣领往门外带,溜达去。
照例的瞎逛。
街道很热闹,带着夏日的气息。
叶亚左看看右看看,又转回头看着纪淮远笑,“你有啥要买的没?我可以帮你跑腿。”
顺便可以要点或者偷偷藏点跑腿费啥的。
钱都是慢慢攒起来的嘛。
纪淮远像是没听见他说的话一样,自顾自地看着夜空,微蹙了眉头,低声说:“要下雨了。”
“啊?”叶亚也跟着看了眼天空,没星星没月亮,一大片乌云在流动着,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叶亚问:“那我们回去?”
纪淮远求之不得,“嗯。”
回去没多久果然下起雨来,哗啦啦地浇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纪淮远极其舒服地半躺在沙发上,一只手拿着茶杯,细细地品尝,另一只手拿着本厚厚的书,他戴着眼镜,漫不经心地看书,好不惬意。
叶亚做作业中途出来倒水喝,看到纪淮远这副姿势,也懒得问在看什么书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书籍。
上次他年轻不懂事问了一次,纪淮远神色泰然地回答:“《性学观止》。”
当时刚进入懵懵懂懂青春期的叶亚,听到“性”这个字顿时羞红了脸。
叶亚做完作业就去洗漱睡觉了,睡到正舒服着,半夜突然被一声响雷惊醒,隔着窗帘都能看到一道银光划过。
叶亚从小就非常怕打雷,爷爷在世的时候他总会跑去跟爷爷一起睡,后来寄住在纪淮远家,实在害怕得忍不住,终于咬紧牙关去找纪淮远,这一来便成了习惯。
叶亚把枕头掩着脑袋,打开门出去,却意料之外地在门口看见了正迎了过来的纪淮远,是来接叶亚去他房间的,或者来叶亚房间陪他睡。
纪淮远显然也怔了一下,片刻后,笑了一下,“这点倒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