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当时的我就笑了,我问顾庭生,什么时候陌生人也可以用一对儿陌生人来形容了。
顾庭生大概不知道,一对儿陌生人,这是我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听到他说我和他,我们也是一对儿。一对儿陌生人。
两年后,whatawords这首歌再次响起,我挣扎着从被子中冒出脑袋,手伸开五指在地上摸来摸去,摸到手机提溜到耳边时,歌声却停了。
我看着来电显示,不知道该不该笑,两年了,顾庭生这是自己先违约了,说好的一对儿陌生人,他怎么想起给我这个陌生人打电话了?
这时whatawords又响起,顾庭生不依不挠的打进来了第二个电话。
我脑子一动,这次真的笑了,这三天脑子放松的太过度,竟然给忘了。
顾氏易主,或者说,顾氏终于回到了原本就该属于的那个人手里,顾庭生当然要给我这个即将下台的董事打电话通知一下。
我接了电话,接通后放在耳边,接电话的人通常会先出声,但是我屏住呼吸没有出声。
我不出声,电话那端的人也不出声,但我听到了他的呼吸声。
呼吸声很轻,手机质量却太好,过了很久我先认输,我害怕顾庭生会挂断电话。
我说,顾庭生,好久不见啊。
想了想,好像不对,也没见面哦,于是再开口,说,大哥,好久没见你给我打电话了,你最近还好吗?这两年过得怎么样?
顾庭生的声音冷冰冰的从那端传来,他说,杨露,别喊我大哥。托你的福,我这两年过得还不错。也是托你的福,我才能靠自己的努力取得现在的成就。
我就笑,笑出了声。
顾庭生似乎生气了,他质问道,你笑什么,这很可笑吗,也对,你这种靠手段上位的人怎么知道靠自己打拼的滋味,但是靠见不得人手段骗来的东西,你终究也没有实力保住它。
我坐起了身子,被子滑落,我靠着窗边听完顾庭生说完这段话,然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顾庭生也沉默,沉默了半分钟左右,他开口,你怎么不说话?
我就张口,出了两个字的音,庭生——
我便闭了嘴,顾庭生那边愣住了,愣了一瞬他语气焦急,小绵羊,你怎么哭了?哭什么?谁欺负你了?
然后顾庭生就愣住了。
我咬着牙默默的流泪,眼泪并不冰凉,屋内开着空调二十多度,眼泪落着是温暖潮湿的感触。
顾庭生在手机那边,质问的语气变成了沮丧,他大概在沮丧刚刚对我的关怀。
他说,杨露,我们曾经关系那么好,我把你当亲弟弟看,可是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我想想,我说,我错了,哥,你现在是顾家董事长了,你对我这个总监和董事准备怎么处理?
顾庭生说,你希望我怎么对你?
我终于哭出了声,我说我们回到以前好不好,两个男孩,一高一矮,两个人牵着手一起上下学,两个人说永远的在一起不分开——
我想我们两个回到从前然后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顾庭生那边是久久的沉默,我使劲吸了下鼻子,察觉到了自己刚刚的可笑和狼狈,依照顾庭生的性子大概要说,杨露你就不能爷们点吗,你有时候看着特别娘炮你知道吗。
其实我这个人一点也不娘炮,我只是有些洁癖,然后恰好因为一些事会缝纫和做饭做甜点而已,以及有时候确实有些神经质的敏感。
但是这不能怪我,因为每一个孤儿都是敏感的,每一个。
也许有的人会发现孤儿大多数很冷漠甚至感情麻木,但其实最冷漠的孤儿恰恰就是最敏感的孤儿。
做为一个八岁成为孤儿的孩子,我不是最冷漠的,也不是最敏感的,但与平常人相比,我已经是个过于敏感的男人了。
但是顾庭生的回答超乎了我的答案。
他说,小鹿,是我这个做哥哥没教好你,你如今行为不端品性不良都是我的错。
我张了张嘴,想说你并非我亲哥,你不用为我所做的一切担责。
然后顾庭生说,好啊。
好啊,我们回到从前,我们永远在一起。
我想我可以死而无憾了,纵然顾庭生的永远在一起和我想要的永远在一起,是永远的不一样的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