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她疑惑的目光,段珩笑了笑,“本是要出城的,可是记挂你的伤,又不能去王府探望。想着你得了消息会来神机处看看,才守在附近。”
说着,他看了看渐深的夜色,“如今心愿以偿,我不能再耽搁时间了。”他顿了顿,“……保重。”
听着他的话,江蓠傻愣着,一直仰头看着他,“也、也对。”她嘴里说着,手上却没有放开,“是不能耽搁了,神机处的事我回去问问萧子翊就行了,你赶紧出城吧……凭你的功夫,应该没人拦得住你。”
她的脚下像是生了根,手上也是,无法挪动步子,更无法松开手。
幸亏巡逻的官兵在之前已经走了一队,下一队经过怎么也要一刻钟时候,她还能再犹豫一会,短短一会。
她掌心不复温热,反而有些汗湿,段珩察觉到,垂下了眼眸唤了她一声,“阿蓠。”他稍稍有些无奈,“我得走了,放心,不会有事的。”
他的声音柔和,江蓠如梦初醒,眨了眨眼的工夫,眼中覆上了一层水雾,“我知道你要走,可我不想放手。”
闻此,段珩怔忡了一瞬,又听得她重复了一遍,像是咬紧了牙关,声音坚定,“我知道你要出城的……可我就是不想放手。”她直勾勾地盯着他,“我怕这一放手,又是很久很久不能见到你了。”
话音刚落,江蓠鼻尖酸涩,忍了又忍,才忍住了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
彼时在豫王府,听到神机处出事,她心头顿时“咯噔”了一下,心慌难忍。
神机处有今日的局面,她虽是意外,但并不关心究竟是因为何事。她只是担心段珩,罗淳乃是神机处之主,都被关押了,还废除了神机处一切事务,他定是难逃追捕。
今夜冒险前来神机处,也只是想亲眼来看看,不管这里变成什么样,她都要亲自来看看。
只是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段珩。更没想到,事到临头她会这般担忧不舍。
其实她也清楚,他越早离开越好,因为城中守卫只会越来越严密,等到金陵变成了一座囚笼,他怕是再难脱身。
她什么都知道,只是单纯的不想放开手。
天边厚重的云遮挡住月光,只余下黯淡的光辉,江蓠看不清他面上的神色。
她从不是任性之人,很少会说出这样无理取闹的话,她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竟会自私到不让他离开。
许多情绪交织在一起,江蓠仰着头,想将他印入眼眸中似的,舍不得挪开目光,“不愧是我喜欢的人……怎么看都好看。”
若是放在平时,她说这些混话,段珩早就被逗笑了,可如今这般情况下,他如何能轻松起来,面上不仅没有半分笑意,眉心还微微皱了起来。
见他眉心皱起,江蓠勉强笑了笑,“好了好了,我不闹你了……”她终是低下了头,“快走吧。”
说罢,她松开了手,手上空落落的,心里更是空落落的。
她庆幸自己还有些神智,只想他转过身子,头也不回地离开,走得越快越好,却不料他没有挪动步子,而是伸出双手覆在她肩头,扶着她靠入怀中。
生怕会更为不舍,她不敢看他,仍是低着头,用额头抵着他胸口,紧紧闭上了眼睛。
“……你这般,我怎能放心离开。”段珩垂下眼帘,看着她颤抖的眼睫,“本来只想远远看你一眼就走,可惜还是没忍住。”
静静感受着熟悉的体温,江蓠抿着嘴唇,不发一语。
“若师父当真犯了天理难容的罪过,我宁愿被捕,也不屑于逃跑。”他缓缓说着,“只是尚有嘱托在身,我不得不逃。也只有我逃了,才能暂时保住师父的命。”
对于神机处发生的事情,江蓠并不清楚,但她现下不想过问,也无需过问。事情摆在那里,早晚会弄清楚,可与他相处的时间不多,她不想浪费在解释前因后果上。
一时一刻掰成两半都不够,又怎么会舍得浪费。
“等到事毕,我会回来寻你。”握着她肩头的手不由得用了些力气,段珩暗自忍了心头翻涌的情绪,“如今形势莫测,阿蓠万事小心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