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沥沥下着,夜里风也大了些,走廊上有些潮湿,站久了难免感到寒冷。
廊边挂着的灯笼在风中飘摇着,烛火时明时灭,地面上的影子也随着晃动着。
雨丝密集,顺着风斜斜飘落,沾湿了鞋面,江蓠望着黑沉沉的夜色,双手撑腮,兀自走着神。
直到李蕴然走到身侧,她才回过神来,侧头看过去,“李姑娘,方才的话你还没有说完。”她皱了皱眉头,“你指的蛊毒是?”
李蕴然本想吹吹风醒醒神,听到她如此说,抬手点了点下巴,“你不说我都快忘记了。”她仔细回想着,“爹爹没有跟我说详细,我只知道这是一种苗疆失传许久的蛊毒。”
“那……”江蓠紧接着开了口,十分迫切的模样,“可有治疗之法?”
猛地问及这个,李蕴然愣了愣,有些尴尬地抠了抠脸颊,眼神也乱飘,“这个、这个……”
顶着江蓠灼热的注视,让人着实不好意思,她纠结了好半晌,末了决定实话实说,“爹爹跟我说的时候,我没怎么走心听,我其实也不知道。”
话一出口,她便看到江蓠瞬时间变化的面色,连忙摆了摆手,“哎呀”了一声,“多大事啊,再传书回去问问爹爹不就好了,反正这个忙我都帮了,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心里是有些急迫,但如她所说,确实不能急于一时,江蓠明白这个道理,奈何有心无力,只能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李蕴然能告诉她这些已经是很好了,总算是知道了段珩的旧疾究竟为何。
只是……段珩乃是罗淳的亲传弟子,身份并不低,自小应该受到保护才是,怎么会身中奇毒呢?
脑中思绪一片杂乱,她摇了摇头,暂且不去想那些。
“多谢你了,李姑娘。”江蓠看向李蕴然,说得一派诚恳,“你真是帮了大忙。”
不过是随口说了见闻,居然能受到如此感谢,李蕴然稍稍有些惊讶,随后回过神来,扬唇便笑了起来,“客气”
“只是这件事……”江蓠也笑了笑,有些欲言又止,“希望姑娘不要告诉其他人。”
虽是不知其中牵扯,但她都这般说了,肯定是另有隐情,李蕴然于情于理也不能拒绝,只得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几乎一夜无眠,等到云隽忙活完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李蕴然与叶轻舟撑不住,早早回去歇着了,江蓠一直跟着忙里忙外,云隽施针完毕去休息之后,她仍在房中收拾着银针。
淅淅沥沥的雨渐渐停了,天边露出鱼肚白,江蓠放下了挽起的袖子,困倦地打了一个哈欠。
年纪大了果然容易疲累,想来幼时在山中疯一天都不会困倦,第二日还神采奕奕的。
实在是撑不住,她伏在桌上,闭上了双眼,没多时便睡了过去。
许是白日里太过忙碌,梦中也是一片乱糟糟的,总记挂着事情似的,始终睡不安稳,她睡得很浅,以至于肩上传来细微的触感,她马上醒了过来,睡意朦胧地抬眼看了过去。
身后,段珩站在那,手中拿着一袭外裳,正想披在她身上。
他的面色仍旧苍白,不过气色比昨晚好了很多,眼眸中也有了神采,见她醒过来,他弯起唇角微微笑了笑,“累了一夜,去休息一会?”
再次看到他的笑容,简直比什么事都要好,江蓠傻愣地看了他半晌,回过神来后连忙抓住了他的手腕,急急问了一句:“你没事了吧?”
一夜没睡好,她眼下有些乌黑,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心里十分愧疚,段珩垂着眼眸,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出言安慰道:“已经无碍了。”
“你总是这样说……”江蓠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谁知道你是当真无碍,还是假的无碍。”
闻此,段珩哑然失笑,为了分散分散她的注意力,他看了看窗外明媚的日头,“屋里闷,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他刚刚提议,就被江蓠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可不行。”她摇了摇头,“你才刚刚好,怎么能去吹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