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罗淳已经抬了抬手,止了他的话头,“来人,先将江蓠暂且押入地牢,容后再审。”
头脑中空白一片,江蓠傻愣愣地站着,任由候着的捕快上前押住她,耳旁尽是嘈杂的声音。
人群中,唐霖唇边的微笑分外的刺眼,她深深地望着狼狈的江蓠,随后走到段珩身边,柔声道:“段统领,这毒我曾有研究,具体的情况是不是需要向你汇报?”
握着剑柄的手用了很大的力气,段珩垂着眼眸,看着唐霖柔美的笑脸,漠然地移开了视线,“我还有事情,唐捕快向堂主汇报即可。”
说罢,他转身迈上台阶,脚步却忽的顿了顿,忍不住看了一眼被人押着踉跄着走远的江蓠,眸中情绪渐浓。
直到罗淳一声淡淡的“珩儿”在耳旁响起,他才收回了目光,装作平静的模样稳步走入了正厅。
…………
江蓠怎么也没想到,她混迹江湖多年,终有一日也会有牢狱之灾。
一身官服被人剥去,换上破旧不堪的囚犯衣裳,她坐在牢房干枯的草堆上,仰头望着北墙上唯一的被铁栏杆挡住的窗口,看着那些灿烂的阳光斜斜而入,落在牢房略微潮湿的地面上。
狱卒送来的干净的水与饭食还搁在一旁的石桌上,一动未动,她并不觉得口渴也不觉得饿,一片混乱的头脑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清晰了起来。
放牛郎钱伍之死并不简单,定是有心人为之,而且与布置木盒机关的人还是同一个,那人绝对没有想到她会在如此巧合的时间拿到那根毒针,顺理成章地将怀疑都揽到她的头上。
这次当真是时运不济了……
灰尘在阳光中旋转飞舞,不知会飘落到何方,江蓠有些走神,目光无焦距地落在某处。
她人微言轻,要想脱罪实属不易,无论是说出实情或是承认下毒,对她来说都是不轻的罪,到现在为止,大学士遇刺身亡、钱伍被毒害,都缺一个有心之人。
她可以不是主谋,但有些话到了皇上耳朵里,她足够成为那个被人唆使的有心人。
对于皇上来说,有些事情不需要追究对错,出出气就够了,而那些气出在她头上也是理所应当。
思来想去,江蓠站起了身,拿起水碗喝了一口,她如今需要想的事情很多,得打起精神来才是。
就在她端着水碗暗自出神的时候,地牢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她回过神来,走到冰冷的牢门前,伸着脖子想从空隙中看到地牢门口的情形。
不多时,她便瞧见守门的捕快连连后退,手还不停地摆着,显然是为难至极。
而逼着他们后退的是一个侍卫,她认得那个侍卫,是经常跟在萧子翊身边的,名唤却羽,他正一手端着剑,从气势上一直压制着那些手足无措的捕快们。
如她所料想,萧子翊就在却羽的身后,他此时步履匆匆,奈何那几个捕快始终堵着门口,不得向前。
“放肆,你们竟敢堵豫王的路!”却羽拔了手中的佩剑,“你们是不想活了吗?”
“豫王殿下饶命!”有个捕快哭丧着脸,声音颤抖个不停,“没罗大人的成命,小的当真不敢……”
他话都没说完,萧子翊走过了却羽,居高临下地看着几个瑟瑟发抖的捕快,冷声道:“就算是罗淳现在站在本王面前,他也得给本王让路。”说罢,他毫不客气地拨开了几个瑟瑟发抖的捕快,径直走了进来。
那些捕快没了办法,只得赶忙退到外面,去找罗淳汇报情况。
江蓠站在牢门前,远远看着萧子翊快步走了过来,他本在紧紧皱着眉,在看到她平安无事的时候,眉头才松了一些。
他挥了挥手,却羽停了步子,会意地候在不远处。
放下了手中的水碗,江蓠靠在牢门上,仰着脸对着他瘪了瘪嘴,“……瞧瞧你方才那神气样子,若你早来一些,我也不会被人逮进来。”
她阴差阳错成为凶手这件事,萧子翊在路上已经听人汇报了详细,他的情绪杂乱,面上还没有露出分毫,“好好好,都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