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这种事一点也不在意。
若是欢喜谁,就会一直粘在那人身边,巴不得越近越好。
这种浑然天成的单纯与坦率,她是学不来的。
自从知道了云隽就是当年的流民小女童之后,段珩便当她如妹妹一般关照,如今她凑得如此近,甚至还亲昵地抓着他的手腕,他并没有躲避的心思,反而任由她用这种方式撒着娇。
一切都顺其自然,只不过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江蓠忽然有些不得劲。
云隽的心思她是知道的,甚至再清楚不过,正是如此清楚,才让她心头一沉,匆匆移开了视线,望向身旁的萧子翊,小声道:“我累了,你送我回内院休息吧?”
昨夜忙于捣鼓那个小木盒,还有替他处理伤口,她几乎没有休息,天明了才有了些困意,但又不敢休息,怕太久不回去惹得堂主程海责怪,所以连忙赶了回来。
如今她的眼下有些乌青,眼眸中也没了神采,可萧子翊知道,就算是再累再困,以她的性子,也不会要求他将她送回去。
如今的她一反常态,他不过是略作思索,便了然了。
握住她垂在身侧的手,萧子翊微微一笑,“段兄,云隽姑娘,先失陪了。”说罢,径直牵着她走过段珩与云隽,朝着内院的方向走去。
身后,云隽遥遥地望着他们的背影渐渐消失,颇为感慨地叹了一口气,“……真好啊。”她不自觉抿嘴笑了起来,“能与心上人两情相悦,是这世上最好的事情了。”
她抬眼看着段珩,发现他也看着二人背影消失的方向,她直勾勾地望着他侧脸流畅的弧度,握着他手腕的手不由得收紧了一些。
“段哥哥……”她眨了眨眼睛,虽有犹豫,但还是问了,“这么多年不见,你可有过心上人?”
没有料到她会如此问,段珩稍稍有些诧异,他收回目光,望着她湖水一般澄澈干净的眼眸,半晌,才轻轻应了一声:“有。”
心情瞬间跌倒了谷底,云隽咬着嘴唇,暗暗忍了心口的一阵憋闷,故作轻松地继续问道:“那……段哥哥的心上人,是不是也同样心悦段哥哥你呢?”
等待的过程是复杂的,他许久没有回答,她甚至快要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本想说些其他的缓解一下气氛,却在此时听得他的声音沉沉响起。
“不是。”段珩垂下眼眸,目光不知落在何处,“她……早已心有所属。”
一路上都沉浸在思索中,江蓠的脚步不由得慢了一些。
如今快进十一月,秋意渐浓,长廊两旁的花圃中落叶萧瑟,园中瞧不见娇嫩的花与翠绿的草叶,只有枯黄的树叶随着风落在草地上,堆积了厚厚一层。
廊柱一个接一个在眼前掠过,她兀自走着神,遇到拐角也只是任由萧子翊牵着她,神思早就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行至僻静处,手忽然被放开,江蓠脚步一顿,抬起眼来望向萧子翊的背影。
他回过身来,如往常一般微笑着看着她,可她觉得有些不对劲,不过究竟是哪里不对,她还没有来得及想,他已经开了口。
“阿蓠莫不是忘了先前与我说过什么?”他抬手抱着手臂,说得云淡风轻,“不是急于撇清关系,为何又要让云隽姑娘误会?”
江蓠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好半天才听了明白,“我……”她一时间有些语塞,垂下眼眸思索了半晌,才平静地回道:“我如今又不想了。”
闻此,萧子翊愣了愣,没有说什么,由着她继续说道。
“当初为了替你掩盖身份,有些事是不得已而为之。”她吸了一口气,“但后来我发现,有了这层关系,我做事反而轻松容易了许多。”
说着,她望了一眼花圃中渐浓的秋意,像是在走神,又像是没有,“我师兄总归是顾及我的情绪,他以为我倾心于你,断断不会将我强行带回。”她顿了顿,“虽然人言可畏,不好听的话还是有的,但我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到底还是开心的。”
江蓠觉得,她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前因后果滴水不漏,颇为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