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避他完全是无心之举,身子仿佛不听使唤。
不知为何,经过那一夜,她始终是没办法正常地面对他。
明明她很想靠近他,很想朝他笑,也有很多的话想说,可他们之间好似多了一道鸿沟,难以跨越。
或许在几日之前,她还能两眼一闭跟他表明真心,但如今却是再也不可能了。
她知道云隽从小到大心心念念的都是眼前这个人,嘴边念叨的也是这个人,她一直将云隽当亲妹妹疼爱,一直顾及她的情绪。
作为师姐,有些事情还是要退让,怎么可能在此时生生捏碎她的梦。
深深地望着他的眼眸,江蓠心中纠结万分,但还是很快挪开了目光,低下头装作平静地说道:“东方少卿今日前来拜访,如今正在正厅中等着呢,段统领,你还是赶快去吧。”
她的声音刻板,没有半点情绪,段珩垂下眼眸,终是将停在半空的双手收回身侧,轻应了一声,随即从她身侧走过,脚步并不快,但不曾有犹豫。
听着他的脚步声渐远,怀中的俸禄愈发的沉重,坠得她好似喘不过气来。
抬眼看了看湛蓝的天空,江蓠长长呼出一口气。
以后若是还有来找他的这种事,她就不再允诺了,在想明白之前,还是要尽量离他……越远越好。
…………
今夜夜色漆黑无边,厚重的云遮住漫天星子,如勾的月像是蒙了尘,不复以往的明亮。
有两道人影穿梭在黑夜中,身形时隐时现,速度极快,眨眼间便消失不见,让人恍惚觉得不过是看错了。
风在耳旁猎猎作响,蒙面的黑布被风吹得飘摇,江蓠一脚踏在瓦片上,力道很轻,没有发出半点声响,紧接着,她的身子宛如离弦之箭向前而去。
许久未曾在夜里如此,也许久未曾动用轻功,身子轻快了起来,心里也轻快了不少,堆积的情绪也随着夜风渐渐散去。
缺少明亮的月光,天地间宛若混沌,更好地将身形隐藏,江蓠仰头望着不远处在屋顶上急速飞驰的身影,她暗自提了气,尽量去追赶他。
一边在观察四下的情况,一边在屋宇间穿梭,萧子翊本无意将她甩到身后,只是一时不察,她便落下了一些路程,他只得暂且停在一处飞檐之上,遥望着大学士府的方向。
今夜的月色恰好合他心意,颇为适合行窃,他想了想,随即回头看去,只见江蓠正努力地追赶而来,落在他身后的时候还有些微微气喘,嘴上还埋怨了一句:“……你也不等等我。”
她抬手抚着胸口,环视了四下别致的夜景,抬眸不经意撞上他的目光,虽是黑布蒙面,但他此时眼角微弯,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他定是在笑。
今夜行事要极其隐秘,萧子翊也换上夜行衣,愈发衬得身形修长,简洁干练,平时松松垮垮的发也简单地束在脑后,时不时随着风拂过肩头。
眼前的他与平时的他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江蓠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半晌,他也不怯,更是直白地看着她,半晌之后她才回过神来,抬手抵在下巴处轻咳了一声,“你、你与平时不太一样。”
闻此,萧子翊微微一愣,随即轻轻“嗯”了一声,饶有兴趣地问道:“那比起平时,阿蓠更喜欢哪个我?”
无论是哪个他,都是一样的轻薄无礼!
懒得搭理他,江蓠朝他翻了个白眼,足尖轻点便一跃而起,萧子翊在身后笑着扬了扬眉,紧跟着她的脚步追了上去。
大学士府还是一片肃穆的模样,匾额与梁上的白绸还未取下,灵柩在厅堂停满了七日,几日前已经下葬,但府中仍是满目皆白,大学士夫人整日难以安寝,想要这案子快些侦破,好让大学士九泉之下安心。
大学士在府中遇刺身亡,巡逻守卫多了不少,对于寻常小贼来说,潜入是十分困难的,但对于江蓠来说,神机处她都潜入过,这种地方不在话下。
与她相比,萧子翊更是悠哉,他定是先前就来探查过,对于学士府知根知底,没有多费力气就避开了巡逻守卫,溜进了内院。
刚刚进了内院,江蓠就忍不住地激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