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三章

bsp; 餐车轱辘轱辘地划过大理石地面，当艾琳离厨房还有一段距离时，远远传来一段欣喜的声音——

    “姐姐，你总算是回来了！我快饿死了，拜托你快去做饭！”若依拿汤匙敲着碟子，不住的循环的嚷着饭饭饭饭这几个字眼。

    等艾琳推着餐车进去后，若依扑过来就想抱住她姐姐，然而看到是艾琳，她不满地大喊：“艾琳女士！怎么是你？我姐姐呢？”

    艾琳挠挠头道：“她大概去清理房间了吧，她说城堡里的空房间很多没有打扫，所以就让我先把餐车推回来，跟你一起把餐具刷干净。”

    “那么饭呢？我的饭呢？”若依焦急地问道。

    “额，这个她好像没有提到的样子。”艾琳使劲回想了一番，确定若拉的确没有提到这个。

    听到艾琳的回答后，若依宛若遭到了晴天霹雳，她整个人都木了，呆呆地站在那里，口中不住道：“姐姐一个人去打扫了……可是，我还没有吃饭。”

    艾琳随口道：“桌子上不是有面包吗？就着水吃不就行了？”

    若依瞪了她一眼，嫌弃道：“黑面包硬的可以当木棍打人，没有热汤泡根本没法吃，我才不想兑水吃这样难吃的东西。”

    “橱柜里不是有白面包吗？你拿点吃不也一样？”在向若拉询问工作的时候，艾琳得知她和若依也是女巫，所以她觉得两姐妹跟她和梅在城堡里的待遇应该一样。

    哪知听到这句话，若依眯起眼睛，生气了，她两手叉腰，通红着脸道：“我才不会随便偷吃主人家的东西，即使再饿也不会！”

    艾琳诧异道：“我以为大家都是女巫，赫达会一视同仁，难道不是这样吗？”

    “赫达大人当然对所有女巫都一视同仁。”若依没好气地说：“但我和姐姐是来工作的，跟寄居在这里的女巫不一样。”

    “这两者之间还有什么区别吗？”艾琳被弄晕了。

    “哼，看在你什么也不知道的份上，我原谅你。”若依知道艾琳不是有意的，所以只是自己生了一会闷气，就不再恼火了。

    “唉，反正姐姐也不在，干脆不吃早饭了。”若依小声嘟囔了一句，转而不客气地对艾琳道：“喂！你是来帮忙的吧？帮我把这些盘子洗干净了，我就告诉你这其中的区别。”

    艾琳看到若依那滴溜溜转的眼珠，就知道她在打什么坏主意，但她被若依勾起了好奇心，实在想知道答案，于是就不管被若依利用了，爽快的刷起盘子。

    多年不干活，艾琳有些手生。但刷盘子这种活是不需要多少技巧的，而且城堡里的人不多，需要刷的盘碟也不多，所以她很快洗干净一堆盘子，将它们整齐的摞成一叠，然后擦了擦手对若依道：“我都洗完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若依焉嗒嗒地趴在椅子上，根本不理睬艾琳，于是艾琳火了：“你想赖账吗？”

    若依懒洋洋道：“其实也没什么神秘的，我直接告诉你好了，你和梅女士是赫达大人‘娶’过来的，有正式名分，而我和姐姐只是在这里工作，挣点女仆的薪酬。”

    艾琳哦了一声，表示理解，但她又生起了新的疑惑：“赫达没有提出要娶你们吗？”

    “我倒是想这样啊！”若依怨气很大：“做妾不仅轻松，而且还有月例可以领，可惜姐姐坚持要自食其力，她不想随随便便嫁给一个男人，哪怕是假的也不愿意。”

    艾琳放下手中的洗碗布，走到若依旁边道：“你姐姐不愿意，你可以自己答应啊。”

    若依闷闷地道：“那样也太不伦不类了，总不能姐姐在工作，我却舒舒服服地坐着吧。”

    艾琳流露出一丝微笑，若依虽然嘴巴毒了点，但心肠还是不错的。

    挨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后，艾琳告别了若依，回到了她那间布置典雅的小套间。

    艾琳刚刚才想起来，她还有东西没整理，那就是她从家里带来的嫁妆还没打开看。

    珀丽夫人给她的那份她留在家里，放到床底下了，而子爵另给她准备的那份被她放到了墙角，还好好地挂着锁。

    艾琳回忆了一下，从抽屉中找出钥匙，对准锁眼，打开了锁，然后她略一用力，打开了箱子的盖，里面的东西一览无余。

    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小堆亮闪闪的金币，她粗略数了数，大约有两百枚的样子。此外，箱底还铺了一层厚厚银币，这些银币占满了大半个箱子。因为银币数目太多，艾琳就没仔细数，而且银币和金币的兑换率是一百比一，换算下来，它们还没有几枚金币的价值高。

    堆在钱币上面的，是三枚颜色各异的宝石，艾琳拿起来细细把玩了一下，鉴定出它们都是纯正的海蓝水晶。

    海蓝是一个盛产水晶的小公国，它们出产的水晶远近闻名，也是公认质量最好的。这三颗红黄蓝的三色水晶分别对应了三种颜色的月亮，是成组卖的，它们组合起来的价值相当于五六十个金币。单从三颗水晶组，艾琳就感觉出子爵对他这个女儿的诚意。

    “为了让我卖力讨好魔法师，父亲还真下了血本。”艾琳嗤笑，即使是正妻所生的女儿，只要是作为妾送出去，几个金币也就打发了，那会给这么多东西。

    尽管对子爵的用心十分清楚，但艾琳还是打算有机会就帮米路一把，对于家里的姐妹来说，自家兄弟出息，多少能让她们出嫁后更好过一些。

    除了钱币和宝石，剩下的就是一些首饰。子爵准备的首饰有金饰银饰，都是镀金的，有些首饰上面还镶嵌了一些宝石，不过那些宝石都是一些价值不高的平常货，艾琳看看也就放下了。

    清点完子爵送的嫁妆后，艾琳把首饰都拿出来放进梳妆台上的首饰盒里，然后又抓了几把银币放到一个抽屉里，以备不时之需。赫达只给她准备了平时穿的裙子，子爵送的首饰正好能用上。

    整理这些东西用了艾琳一上午时间，中午稍微小睡了一会儿后，艾琳恢复精神，又去找若拉去了。

    因为记得若拉让她不要乱跑的话，所以艾琳很多地方没敢找，好在若拉没离开太远，而是在梅的房间前拖地。

    小心绕开水迹未干的地方，艾琳走到若拉身前，道：“若拉，我跟你一起干吧。”

    若拉抬头，声音有些无奈：“艾琳女士，你怎么又来了？”

    艾琳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大家都是事情看，只有我无所事事，我不想这样。”

    “好吧，那你跟我一起清洁地面吧。”若拉怔了怔，片刻后才回道。

    艾琳接过若拉递过的抹布，蹲在地面上慢慢擦起来，很快她发现自己穿的衣物并不适合劳动，但自己揽的活怎么也要干完，于是她一直坚持到和若拉擦完了这片区域。

    “艾琳女士，我还以为你坚持不下来呢，没想到你干的不错。”若拉真心实意地赞美道，她原本以为艾琳纯粹是来添麻烦的，没想到艾琳虽然干的慢，但擦过的地方一点都不含糊。

    “好了，今天的打扫先进行到这里，我先带你熟悉一下城堡吧。”若拉把抹布放进木桶，跟艾琳在清水中洗过手，然后带艾琳把城堡逛了一圈。

    一路上，艾琳用心记住了不可以随便出入的地方，可以说记住这些以后，她就可以随意在城堡里走动了。

    城堡很大，走了一下午，若拉没表现出疲惫的样子，艾琳却累的不行。她回到房间后好好揉了一会儿腿，才感觉好受点。

    当月亮出来后，赫达如约来陪艾琳一起看月亮，在这个晚上，她告诉了艾琳更多关于女巫和魔力的事情，以及自然魔力的吸收。

    在介绍自然元素时，赫达还犹豫了一阵，最后她还是说出来，让艾琳自己选择：“从自然中吸收魔力是魔法师的做法，虽然女巫也可以用，但比起沟通月灵速度慢了数倍，不推荐你用。”

    索伦帝国十分强大，在那里定居的高级魔法师数不胜数，赫达所在的魔法学院院长就是一名三星魔法师。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特殊，赫达不得不和魔法师一样，通过冥想积累魔力。

    听赫达分别说了自然魔力和月灵魔力的不同后，艾琳果断选择吸收月灵魔力。开玩笑，后者是最适合女巫的修炼方式，她又没赫达那样的压力，当然要选择最轻松便捷的那条。

    这天过后，每个晚上赫达都会给艾琳讲解一些关于女巫和魔法师的知识。此外，她还留下了两本魔法书，让艾琳没事看看，虽然魔法书上记载的是魔法师修行的原理，但赫达认为女巫看了也能得到启发。

    日子一天天过去，艾琳的生活也逐渐充实起来，现在她每天晚上都会看半晚上月亮，沟通那不怎么搭理她的月灵；到了白天她会看一会儿魔法书，了解魔法书的修炼体系，乏了就到花园里逛逛，或去找梅喝茶、逗逗她养的三只兔子。至于下午，艾琳会抽出固定的两三个小时和若拉一起收拾城堡，虽然她的速度比若拉慢了许多，若拉擦完一排窗户她才擦了一扇，但好歹也能帮她减轻点负担的……

    三更

    时间在艾琳极有计划的安排下过去，经过两个月的相处，艾琳和城堡里的各位混熟，人也越来越开朗起来。

    伊斯特城堡是她名义上的家，在那里她能享受到纯正贵族小姐的待遇，甚至动动嘴就能决定仆人们的生死，然而在那里她只能感受到压抑，以及朝夕不保的恐慌。

    在那个所谓的家里，她的全部力气都要用来思考自己的每一句话，以免犯了什么忌讳，被神父折磨、被母亲责罚，以及要时刻提防冒犯了城堡里的男主子们，以免落得一个赶出家门的下场。

    被送给赫达以后，艾琳并不对未来生活报什么希望，但谁能想到人的境遇能产生如此大的变化呢。

    在赫巴特城堡，人与人是平等的，这里并不指身份地位上的平等，而是在人格上的平等，就如若拉若依姐妹，她们在这里工作，有时候还使用敬语，但她们和那些自由的人并无不同。

    通过将近两个月的接触，艾琳也算是看出来了，若拉若依和赫达是纯粹的雇佣关系，是随时可以走人的那种，她们对赫达这个主人有最基本的敬畏之情，但她们更担心的是赫达扣她们薪水……

    她们的担心并不是空穴来风，有介于若依高超的捣乱能力，艾琳觉得她看到她们被扣发薪水的那一天也不意外。不过赫达是个厚道人，到目前为止是没有这种倾向的。

    不提若拉若依的劳动所得，艾琳和梅每月都有五枚金币的月例。第一个月艾琳领到这些钱时是羞愧的，因为她又不是真正的侍妾，不能给赫达暖.床，所以赫达完全没有必要给她这些。

    拿到金币后，艾琳更加坚定了每天在城堡里干活的打算，于是她在跟若拉商量后，取得了给众人准备三餐的差事，这多少能让她收钱收得心安理得点。

    在掌控了准备餐点的差事后，艾琳对经常在厨房混迹的若依也越来越了解——这家伙完全是个没节操的货！

    具体来讲，就是一到饭点，若依就对艾琳表现的特别谄媚，各种讨好说好话什么的。

    在揽过做饭没几天，艾琳就见识到了若依的一张嘴，她能把人夸出一朵花来，让你以为你就是她心中的上帝，然而饭点一过去，这家伙翻脸比翻书都快……

    若依这人不难相处，就是平时喜欢嘲讽，让艾琳经常产生在做饭时使坏，直接扔给她一份黑面包的冲动。

    艾琳有时想狠下心让若依尝尝教训，然而若依很有眼力见，一到饭点她就开始装可怜，让艾琳可怜见的心软起来，然后若依就又成功的吃到一顿饭。

    因为长期和两姐妹呆在一起，现在艾琳不用看头发就能分辨出若拉和若依。除去迥异的性格，若拉和若依的差别体现在方方面面，就拿工作来说，若依只负责拖地等不需要花费心思的工作，而若拉什么都会干，就像一块万能的转头，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

    除了工作范围不如姐姐，若依的劳动成果也让人欲哭无泪。有一次艾琳在和若拉清理烛台的时，若拉曾提了一句：“若依的打扫水平可以和梅女士的三只兔子相媲美。”

    当时艾琳还不明白若拉为什么这样形容，但当她和若依一起打扫一处空置房间时，她彻底理解了这句活的意思——

    若依的清理水平还比不过那三只兔子啊！

    若依扫过的地面总是残留着扫帚的遗穗，拖过的地也留着深深浅浅的黑水，干了以后就又是一道污迹，真是比打扫前还要糟糕。

    因为好奇，艾琳还特意拿香草去贿赂那三只兔子，让它们打扫房间试试，结果它们的返工率比若依少多了。

    人不如兔，不过如此！

    若依的打扫水平让艾琳很无语，但更让她无语的是若依对待不同人的态度。

    若依差别对待相当赤.裸.裸，艾琳每每想到都醉了。

    在不讨好艾琳做饭的时候，若依对她是这样的：“喂，那个谁，帮我个忙。”或者是：“艾琳女士，你连这个也不会啊？真是笨死了！”

    艾琳现在无比后悔和若依混熟，对待梅的时候若依还很有礼貌，不被她当外人后就是这样心酸。

    对待她姐姐，若依态度会好上很多，但轮到吵架的时候，就和平常姐妹撕逼没什么区别了。

    城堡里唯一能始终享受若依春风般温暖的就是赫达了。

    每次见到赫达，若依都会挂上一副教科书般纯美的笑容，然后她的声音会变得特别嗲，嗲的让男人心醉，女人想吐。

    每次看到若依捏起嗓子，嗲声嗲气的叫赫达大人，艾琳都会起一身鸡皮疙瘩，也难为赫达能面不改色的听完若依嗲嗲的一长串表白。

    其实艾琳觉得他很享受也说不定，因为在女人眼里的嗲和作，在男人眼里就是小鸟依人的甜美诱惑。

    不管赫达怎么感觉，艾琳是受不了若依‘甜美’的嗓音的。每到若拉表现自己单纯不做作的时候，艾琳就会自动远离，把表现的机会让给她，因为联想起平时的若依，这样状态的她实在是太有杀伤力了……

    在跟若依互损来互损去，一天就又溜过去了。在十月到来时，三个月亮越来越接近，终于在驱魔节那天重合到了一起，融合成一轮紫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