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从敞开的木门后窜进门廊,一阵风疾走而过,双开门砰地阖上。
谁都没说话。
埃莉诺瞥了艾萨克一眼,作势往外走。
艾萨克一侧身挡住她的去路。
“您这是什么意思?”埃莉诺殊无笑意。
“局势未明,不需要惊动您。”艾萨克扬声呼唤,“带埃莉诺女士去休息!”
从楼梯下冒出两个精壮的护卫,左右合围,将她困住。
“您无权强留我!”埃莉诺挣扎着想甩开家兵的钳制,“您怎么一听塞维尔大人出事就如此惊慌?您瞒着我做了什么?!”
一线光随着安娜出现,转眼消失在落下的门帘后。艾萨克的绿眼睛随之一闪,也不否认:“我没必要告诉您。”
“塞维尔大人是我见过的最善良虔诚的人,他绝不可能背叛信仰自杀。”埃莉诺顿了顿,露齿森然一笑,“除非有人逼他逼到了极点。”
艾萨克闻言竟然嗤笑:“逼他的人难道不是您?”
埃莉诺反问:“这话怎么说?”
“圣殿对城中的气息波动一清二楚,塞坎达斯宅邸不仅气息异常,还留下了强力驱魔阵法的痕迹。艾奥神官们也认可塞维尔的能力,那个阵法肯定是他布下的。但究竟为何要驱魔、是否驱魔成功、魔物凭依在哪里……”艾萨克恼怒地咬紧了牙关,半晌才道,“查不出来,塞维尔也不肯说。”
“您与圣殿中人真是亲厚。”
“塞维尔对您着实情意深重,他是否也是您的裙下之臣?”
埃莉诺声音一沉:“这样妄议死者,您不感到羞愧吗?”
“我不在乎,”艾萨克又露出他那商人似的冰冷微笑,“虽然我想相信您与我结盟的诚意,但我与您不同,有家人需要庇护,不得不留一手底牌。”
“塞维尔就是您留着威胁我的把柄?”
“您不拒绝皇帝的礼物,对于约翰的婚事拖拖拉拉,这很难让人不多想。更何况……塞坎达斯的眼线之前和苍蝇一样,围着这里团团转。您手里也握着什么王牌吧?”艾萨克向女儿看了一眼,微笑奥妙莫测,“八成与皇储有关。”
埃莉诺垂睫一笑:“而现在塞维尔死了,我只要走出这里,就是对您最大的威胁。”
“我不想与您为敌,”艾萨克稍缓和语气,“只要您愿意放弃那张王牌,等这次风波过去……不,等首都重新安定下来,您可以过上优裕轻松的日子。”
“可惜的是,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真遗憾。”艾萨克短促地一声笑,“带进去。安娜,搜身。”
“放开我!你无权这么对待我!”
守卫拖着埃莉诺回到大厅。
无视埃莉诺的抗议,安娜上前仔细检查,脸上带笑,心情显然很好。
“啊哈。”安娜从胸衣夹层中抽出了一个纸卷,轻挑地吹了个口哨,“您真是会挑地方。但也是,您能相信的只有自己,不可能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他人。”
埃莉诺一言不发。
“塞坎达斯的族徽?”安娜打量着火漆,说着便要拆信。
“孩子的父亲是那个乐师吧。”
皇后的动作便顿住了。
埃莉诺不再挣扎,昂首微笑:“但他为什么不在这里了?当然是谨慎小心的艾萨克大人将他杀了以绝后患,我猜错了吗?”
“你又知道什么!”安娜瞬间暴跳如雷,尖声大叫,“哈!我知道了,这是塞坎达斯留给你的证据?你想抢走我的后冠?想取而代之?不可能!”
艾萨克上前一步:“安娜!”
但安娜已经抬手将纸卷伸到房中灯树上点燃。
火舌舔舐着将羊皮纸食尽,蜜蜡滴落黄铜台座。
埃莉诺声音有些沙哑:“御医的信还没落入你们手里,只要没有证据,即便安吉洛登上黄金王座,任何人都随时能打着科穆宁的旗号将你们拉下来。”
艾萨克哼了一声。
“老爷!”
安吉洛一家之长肩膀一松,游刃有余地道:“坏消息之后,好消息也到了。”
他半打起门帘,从来人那里接过了什么,微微笑着重新走到埃莉诺面前,手一扬:“您认识这东西吧?”
埃莉诺只问:“乔治呢?”
艾萨克嗤笑:“落荒而逃,看来您相信的人也不过如此。”
她默不作声,似乎因为太过震惊而哑口无言。
“您说得对,只要科穆宁一息尚存,安吉洛一族就是众矢之的,”艾萨克以拇指指甲剥开火漆,微微一笑,“现在向我、向安娜求饶还来得及,我们会考虑留您一命的。”
埃莉诺定定看了他片刻,骤地粲然而笑:“是吗?”
艾萨克错愕地抬眸看她,转而将视线转回手中的纸卷。小小羊皮纸已然摊开,他的脸色顿时大变。他转头去看燃着油灯的灯树,声音微微打颤:“难道……”
“安娜大人刚刚亲手烧掉了御医的信。”埃莉诺甜甜一笑,“我劝您把手里这封也烧了。”
安娜像是浮在水面的鱼,瞪大了眼嘴唇开阖,却发不出声音。
“你疯了?!”
“您也许忘了,只要我身体里还流着科穆宁的血,哪怕没有信,也会有人愿意替我办事。”埃莉诺又笑,眸光流转,深蓝的眸色阴沉沉近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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