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非不明不白地死去!”
“可人间的律法不会制裁他们,但我可以。”
“能审判人的只有人。”
“您这说法简直不像话,神官难道不该相信有权审判人的只有神明?”
神官闭了闭眼:“神明不会有求必应。”
阿默斯放声大笑。
“够了。”塞维尔摇头,俯身手掌触地。
细如丝线的光束如冰裂的纹路,曲折地自他掌心延伸,刹那间将庭院照得一片通明。
阿默斯反常地默不作声。
塞维尔疲惫地笑笑:“谢谢你陪我聊了那么久,法阵也终于完成了。我猜得到你的力量源头,强光会令你的力量损耗殆尽。”
“你以为这样就能消灭我?”阿默斯语速加快,“那些曾经封印我的神官们比你可要强多了,一代不如一代,只能靠阴谋--”
塞维尔打断他:“我的手法不光彩,但这能救更多人。”
魔物赤红的眼睛在白光照彻的雨雾中幽幽发光:“呵呵呵,为了达成高尚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你终于也变得和其他人别无二致……”
金发神官面色微微一僵,但也只是转瞬:“你就尽情狡辩吧。”
“如果不是被封印,我又怎么会沦落到仅仅能和你耍嘴皮的地步!”阿默斯低声咒骂起来。
“但纯真软弱的少女化身冷酷的凶手,最正直高洁的神官也会堕落,人的内心还真是充满美味的阴影。”阿默斯舔了舔嘴唇,面容因剧痛扭曲起来,却显得异常冷静,“这个阵法会让我们同归于尽,看来你已经有了杀人和被杀的觉悟。能把你逼到这个地步,我也算有所成就。”
塞维尔没答话。
“但在那之前,请你告诉我,你对埃莉诺的杀意,究竟是出于高尚的信念……还是仅仅因为,你恨她?”
“我对埃莉诺女士并无怨恨,她遭遇了太多不公,但她选择了错误且不可原谅的方式复仇。”
“都到了这种时候了,你依然不能坦然面对自己的内心?让我来告诉你答案吧……”阿默斯轻快地笑了,“你恨她,因为她证明了你所坚信的正义有多无力。而你的杀意也源于私愤,与大义无关。什么别无选择,什么高尚的制裁,都是你为自己开脱的借口!”
“闭嘴!”塞维尔终于被激怒了。
“我最擅长的事就是窥视人内心的阴暗之物,”魔物柔和地叹息,向神官一步步靠近,“我所说的是真是假,我比你更清楚。我比你更了解你,塞维尔大人。”
“你--”
将神官逼到极处,阿默斯恶趣味地粲然而笑,一摊手:“来,将你内心的恶魔和我一起消灭吧,塞维尔。埃莉诺会死,她的辛苦和隐忍都白搭,但没办法,一切都要为神官大人的大义让路。这世间的不公、伤害与报复不会有丝毫改变,但管它呢,反正那都是死后的事了。”
他以埃莉诺的嗓音咯咯轻笑,每一声都催得塞维尔嘴唇颤动。他痛楚地佝偻起背脊,再抬眸时神色决然。他抬手,指尖凭空勾勒出最终的图形。
阿默斯抬了抬眉毛,毫无惧意地微笑。
“塞维尔大人!”
神官的动作微微一顿。但他没有回头:“乔治爵士,你无法阻止我。”
“我的确无法踏入法阵一步,”雷鸣已经止歇,笼罩天地的只有仿佛要将一切淹没的暴雨,骑士站在回廊边缘,神情却被庭院中神圣的白光照得一清二楚,他异乎寻常地沉着,甚至有余裕向神官微微一笑,“在您看来,埃莉诺与恶魔缔结契约,因而有罪。而为了阻止她狩猎下一个的牺牲品,您必须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她,我说得对吗?”
塞维尔态度强硬:“我心意已决。”
乔治的笑容就嘲弄起来:“也就是说,为了拯救无辜者的生命,您决定与她、与……”他瞥了占据埃莉诺身体的阿默斯一眼,“魔物同归于尽。”
神官没有否认。
黑眼睛的骑士便释然呼了口气,拔剑出鞘。
利刃的寒芒在地上一闪而逝,最终抵在自己的脖颈。
塞维尔惊骇得瞪大眼,颤抖起来,身上透出股败走之人的颓唐。
乔治浑不在意地割破了颈上皮肤昭示自己的决意:“如果您有承担多一条人命的觉悟,不妨继续启动法阵。”
“你--!”
“在您看来,我是否同样是应当受裁决的罪人?毕竟我爱上了您眼中的罪人,默许、甚至协助她邪恶的复仇。请您告诉我,我是否是同罪的共犯?”
塞维尔无法给出肯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