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无表情的样子,“这是暗杀者的宿命。”
“我最不相信的就是宿命,没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嘉兰似笑非笑,语气平淡却不容人忽视,“宿命,是弱者的借口。”
蒙面女子没有说话。
“你没有尝试过,有怎么知道不能改变?”嘉兰面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但并不如往日那般让人心生惧意,是难得一见的柔和,“说起来打了这么久,我还没有问过你的名字——你叫什么?”
“我没有。”良久的沉默之后,蒙面女子只是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暗杀者没有名字。”她所拥有的能被他人提及的称呼,只是一个身份代号而已。不过,说起来……有多久没有人问过她的名字了?
黄昏之中,嘉兰立足于一片空旷之地。她身披晚霞,如同绝世的英雄,神情肃穆。
天空愈加的绚烂,大地却渐渐暗沉了下去。嘉兰站在大地上,橘红色的天空如庞大的幕布在她的身后无限延伸,她好似站在了光与暗的分界线上——不属于光或着暗,而是处在光暗的夹缝中,独立存在着。
——游走在黑白间的亡魂,拥有孤独的灵魂。
——她孤独的灵魂,有一双深邃的眼。
蒙面女子愣住了,不知是被对方的话所打动,还是震慑与对方本身:“我……”蒙面女子正要说什么,声音却戛然而止。
一把锋利的长剑,穿透了她的胸膛。蒙面女子倒了下去。
这个转折,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怔住了。
“没用,真是个废物。你想死的话,本宫可以成全你。”看着蒙面女子,泊夕柳嘴边的笑容是毫不掩饰的讥讽。泊夕柳走到蒙面女子身边,把剑拔了出来后,对着嘉兰摆了摆手,“你赢了,你可以把伯槐带走。明天记得来本宫这里报到。”
说完,泊夕柳一点留恋也没有的走回了烟柳殿内,一众宫女太监纷纷跟了上去。只是片刻,空地上就只剩下了嘉兰和蒙面女子。
倒在地上的蒙面女子,眼神开始涣散。
她的一生都浸在化不开的黑暗之中,她是不能见光的人。她的任务,就是暗杀夕柳公主的对手对手。
她是夕柳公主手中的一把利刀,对方爱怎么用就怎么用。对夕柳公主而言,刀钝了,那就扔掉,换一把全新的就好了。
她没有名字。她的同僚们,都叫她暗影刺客。
暗影刺客,就是她的代号。她如今已被舍弃,连这层身份都失去了的她,还剩下什么?什么都不剩了吧。
现在,她连这仅有的生命也要失去了。明明随时都做好了赴死的心理准备,可为什么,都到这个时候了,她却感到不甘心呢……她不甘心,就这么结束……
蒙面女子闭上了双眼,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嘉兰进到烟柳殿内,把伯槐带走了。回到揽月殿后,嘉兰把伯槐交给了唐晚月,让唐晚月为伯槐伯槐请个巫医来治疗一下,并告诉唐晚月自己明天要去泊夕柳那的事。
当嘉兰把事情都交代好后,嘉兰又去到了烟柳殿,她要去把那盏用伯槐双手的皮肤做成的人皮灯笼取回——这是伯槐的请求。
蒙面女子还躺在地上,嘉兰走过去,发现她还有气。嘉兰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口,她的伤势很严重。泊夕柳的那一剑只要再往下移一公分,就会刺穿她的心脏。
“泊夕柳觉得你很没用,我倒是很欣赏你,你其实很强。”蒙面女子会输给她,不是因为蒙面女子实力太弱,而是因为她太强了,“我说过了,命运是可以改变的。”
嘉兰抬起头,望着头顶的天空,眼中的死寂早已被别的色泽取代了。
过了良久,嘉兰俯身抱起蒙面女子,沿着一条鲜有人迹的小路,朝着揽月殿走去。嘉兰没有注意到,怀中女子的手指动了一下。
“师傅,什么是希望啊?”
“傻孩子,希望就是人活着才会有的东西。它看不见、摸不着,可它确实存在。它能使人感到感到温暖,也让人想流泪。”
“我还是不明白……”
半睡半醒间,蒙面女子想起了教她暗杀术的师傅的话。那个时候她还太年幼,无法理解师傅的话。现在,她懂了。
一滴清泪从蒙面女子的眼角滑落,她这才想起,她的这双眼还流得出泪:只要活着,就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