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醒来的阿单沿着小路径直下山,快到山底,远远望见水潭方向流淌而来的一条溪水,此时的他只觉得浑身炙热憋闷,哪里等得到去水潭取水,趟过一片杂草荆棘,顾不上衣服和皮肤被荆棘划伤,直冲下山坡,临到溪水边,一头埋进水里狂饮解渴,仍觉不爽,干脆整个人躺进溪水中贪凉。
山鸟啾啾、溪水潺潺,好一会儿阿单才贪恋不舍的从溪水中站起身,浑身衣物都已湿透,又喝足了一肚子透凉的溪水,这才稍稍觉得舒爽起来,正酣畅淋漓的四下观望,却被不远处那一湾潭水吸引。
远远望去,似乎有人在水潭中沐浴,那人背对自己露出半个上身,一头长发披散在肩头,看身形似乎是个女子,只见那窈窕背影,一双玉臂撩起长发,惊起涟漪朵朵……
阿单心中灵光一闪,是她?唱歌的姑娘?她早来了?大白天竟在这水潭里沐浴?
鬼使神差下,阿单沿着溪水逆流而上,缓步向前中,目不转睛的盯着潭水中沐浴的姑娘,此时自己离对方已不足百步,阿单心里突然迟疑起来,是继续向前,还是上岸先远远地打声招呼?毕竟人家姑娘还在沐浴,身上连衣物也无一件……
正踌躇中,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窃笑,随后又有人轻声细语的说话。
“阿允哥,你怎知道恬女这会儿在这儿洗澡?”
“屯子里有我两个小眼线,每天专门负责帮我盯着恬女进出,你们就瞧好吧”
“阿允哥威武”
“小点声,别说话了,咱们再往前靠靠”
阿单站在溪水中瞅一眼旁边靠近小路的树丛,说话声正是从那里传来,阿单也早听出说话的人是谁,一个是年前才搬来前杨屯的小子,好像叫仲允,这小子和自己差不多大,听说有个做盐商的叔叔,家境殷实的很,来前杨屯只是暂住。而另一个则是前不久因为破坏大家听故事、才被自己教训过的小黑子,这小子最近常和仲允混迹在一起。
阿单想不到会在这里碰到他们,更想不到他们此时此刻竟在窥探自己等待的姑娘,而那姑娘,竟真的是里司大人的女儿——恬女?!
阿单不动声色的上了岸,悄悄摸回小路,再沿着树丛往前稍走几步,便见到三个屁股撅起在草丛中,另一个刚刚没说话的,竟是常来听自己讲故事的赵嶰。
这三个家伙正嫌此处离水潭太远看不清楚,准备要起身再往前摸索,却听身后突然有人在问:“大家这是在干什么?”
赵嶰和小黑惊吓中一屁股坐在地上,仲允却仍目不转睛的盯着水潭中的恬女,摆摆手说:“这不废话么,当然是在看恬女洗澡了”
一旁坐在地上的赵嶰已经看清来者,忙伸手拉扯了一把仍在痴迷中的仲允,那小子这才回过神儿来,一脸惊恐的缓缓转过头,待看清了站在面前的阿单,脸上的惊恐瞬间转为怒气,只见他不甘心的又回头瞅一眼潭水中的恬女,生怕被发现,随即又咬牙切齿的盯着阿单小声骂道:“我当是谁坏大爷好事,你这有名无姓的小野种,还不滚远点,否则别怪大爷不客气!”
阿单心里一阵好笑:“不客气?就凭你?”
赵嶰见情势不妙,拉了拉仲允,又冲阿单摆摆手说:“别闹别闹,要是被发现可不是闹着玩的,大家都散了吧”
仲允白了赵嶰一眼,却也心知这个暗地里被称为“虎子单”的家伙是个什么角色,自己来到前杨屯,靠着家世,屯子里的小家伙大多被拉拢为“小弟”,却唯独不太乐意招惹这货……
眼见着好事要被破坏,仲允哪肯轻易罢休,眼睛一转,转头对一旁的小黑子低语几句,小黑子一点头,转身钻进草丛溜了,仲允又冲着阿单笑了笑,不紧不慢的说:“我说阿单哥,别不识好歹,这是大家的眼福,要看就一起,别坏大家的好事”
阿单冷笑中盯着对方:“如果我偏要不识好歹,非坏你的好事不可呢?”
被阿单驳了面子,仲允却也不急,笑嘻嘻的点点头说:“行,你小子有种,想吃独食是吧,成全你,我们走就是了,这地儿留给你”
说完,仲允猫着腰转身钻进草丛,沿着山坡下去,赵嶰则尴尬的冲阿单笑笑,也跟着走了,阿单盯着他们跨过小溪,去往对面出山的小路上,就在这时,先前溜走的小黑子也从路边的草丛钻出来与他们汇合,手里却捧着一堆女子的衣物塞给了仲允,阿单一愣,忽然明白,那小子竟然是去偷了恬女脱在岸边的衣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见仲允领着两个小家伙一边沿着小路往山外跑,一边架起手冲着恬女的方向大喊:“快来人啊,阿单偷看恬女洗澡啊,被发现了还要打人啊,快来人啊……”
阿单眉头一皱,这小混蛋,竟敢恶人先告状!然而就在此时,水潭里传来恬女一声尖叫,阿单此时正直挺挺站在路边,与潭水中的恬女距离不足五十步,一准被她认个清楚,仲允几人却早已沿着小路跑的没了踪影,阿单不禁暗自叫苦,这可真是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叫苦之余,阿单又实在心有不甘,那个和自己在山中对唱的女子,那个给自己留下贴身信物的女子,竟真的是她!里司大人奉若掌上明珠的伯恬!被十里八乡年轻男子觊觎的恬女!虽同在一里之地却从不曾有过言语交流的高傲女子!最重要的是,恬女年纪不过十五六,却听说前不久已行过笄礼,那意味着,她已与别人定下了婚约……
为什么?那个被自己寄予无限遐想的女子竟会是她?这人迹罕至的山谷中,怎么遇见的偏偏就会是她?而她为何又要把那个象征婚约已定的发簪留给自己?是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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