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后又有雪来,着着打在人身上,竟比石子还硬。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凤萍雪停,人漂浮在空中,像是处在真空中一般。
玉墨负手缓缓前行,他走得而慢,但是并未有我迟疑,显然对这里十分熟悉,很可能不止一次来过。
陶昕来跟在后面轻轻地走,她觉得自己如果脚步稍微重点,会不会就要飞起来了。
这里也很冷,但是这种冷和雪山上那种冷不一样,雪山上那种是常年冰雪覆盖的寒冷,这里却是清冷,虽然冷,却不是不能让人接受。
周围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空间里从天上往下排列着一道道弯曲折叠的彩色极光,极光以外的地方便是铁灰一样的颜色,显得极空。玉墨也不说话,只是静静走,走了一段路后,前面出现一颗枯树。
满天满地就只有这一棵树,一人高的小树孤零零地生长在缤纷的极光之中,虽然树上没有一片树叶,树枝也是灰败的颜色,但是自有一番古朴安详。
陶昕来随着玉墨走到树边,看到光溜溜的树干上有一个巴掌大的刀刻的图案。
陶昕来仔细看了看,好像是一种昆虫。
玉墨道:“是蝉。”
是了,那正是一只蝉的样子。
玉墨胸口起伏了一下,转过头去看陶昕来。
因为他的眼神太复杂深沉,陶昕来警惕地看向他,道:“怎么了?”
玉墨盯着她,道:“除了瑶城三松,你还有什么线索?”他顿了顿,“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这个地方可不是轻易能出去的。”
陶昕来摇头,“除了这四个字,再没有任何线索了。”
玉墨看了她一会儿才转过头去看那颗树上的图案。他伸出手,用大拇指在那图案上轻轻描画,似乎在思考,然后他道:“滴一滴血。”
陶昕来直觉这只蝉的图案与她有关,不过还不等她细想,玉墨已经用指甲上骤然生出的冰刺刺破陶昕来的手指,然后只见那冰刺的尖端往前一送,那滴血便落在了蝉的图案上了。
虽然只有一滴血,但是那灰褐色枯枝上蝉的图案却顿时生动起来。血迹浸染了蝉的每一丝线条,让它们变成了血红的颜色。然后很快,那蝉像是活了一般,仿佛立刻就要展翅飞出来。
陶昕来惊讶地看着那只蝉图案,心中忍不住惊叹。
这是什么人在这里画下了这只蝉,太像了,而且充满了力量的感觉,那些神秘的诱人的力量深深藏在图案之下,让人忍不住渴望,忍不住靠近。
实际上,陶昕来也确实靠近了。她忍不住伸手去摸,可是玉墨却挡开了她的手。
“你……”
玉墨也不理她,只是皱着眉静静看着那个图案,好半天才道:“不够。”
什么不够?该不会还要她放血吧?一滴不够,要一身?
可是玉墨却用重新生出的冰刺刺破自己的手指,然后将自己的血滴在了那图案上。
这个时候,陶昕来才明白玉墨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随着鲜血重新浸染那图案的每一丝线条,那蝉真的活了!那是一只真正的蝉,一只火红的蝉。它的翅膀是透明的红色,它趴在树干上,陶昕来仿佛可以听见它呼吸的声音,因为它呼吸得十分沉重。
本来,陶昕来对昆虫类是没什么好感的,虽然谈不上害怕,但也绝对不会想要接近。可是这时候,那红蝉重重呼吸了三下之后,张开翅膀飞刀她被冰刺刺破的指尖上时,她不由自主地抬起手凑到眼前,想要仔细看一看那红蝉。
红蝉在她的指尖亲吻了一下,然后又飞向一旁愣愣看着它的玉墨。它同样停在了玉墨被刺破的手指上,也同样亲吻了玉墨的手指。
最后,它停在了玉墨和陶昕来中央,似乎在艰难地抉择。
陶昕来没说话,因为她一头雾水,不知道说什么好。
玉墨也没说话,他的目光空茫,仿佛在看着红蝉,又仿佛在透过红蝉看着很遥远很渺茫的时空。
好半天后,陶昕来才听到玉墨轻轻问道:“你是在等我吗?可是我已经被寒冰封印。”
玉墨伸手,那红蝉便飞到他掌中,似在亲昵地诉说着长久的思念。
玉墨神情恍惚了一下,然后眼神变得坚定。
陶昕来顿觉眼前一花,玉墨直直站在她面前,口中飞快地念着什么,她没听全,只听到开头一句,是玉墨说:“现在,是该你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然后她的头壳开始生疼,仿佛有什么在里面要炸开一样。
她极力忍受,极力抵抗,可是她的力量太微小了。她的眼前是一片血红,红得满天满地,没有一丝一毫的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