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食铺那儿有我呢,明日我直接去就成了。”
红珠听她说得坚决,便晓得她真真是不放心的,想了想她也就应下了。
那日去朱家时,红珠也趁机跟朱伯修定好日子行程,怕临时生出变故来,红珠又往说往朱家那头问了一回。
红珠到时见朱伯修正好收拾着行李,因着他这回脚伤,待在家里整整养了一个多月,比往年放年假的时间是多多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如今朱伯修拄着拐是能走了,但若依着朱老太太和姜氏的意思,他不养到十分也该有个八、九分才愿意让他走的。
可偏偏朱伯修自个在家自学,越看书就越不得劲儿。他上回跟程文涵说的那些话也不是胡说的,他自己也觉出来自学的弊端来。若真让他养伤三四个月,回头学业都怕丢了七八分了。
因此这回朱伯修上山,那就是径直住下,再回来怕是要到端午时候了。
姜氏到底是担忧他,左思右想不得法,竟给他寻了个七八岁的童子,说是让他跟着上山去侍候朱伯修。
西山书院的学生不拘贫富,只论天赋品格、才智学识,富家子弟自小有名师启蒙,到底比贫寒人家的孩子便宜些,因此书院上头多半也是家有资财的学子。这等人样,自小就入有丫鬟,出有小厮,许多活计根本就没做过,若真把几十上百个穿衣吃饭都不太利索的孩子扔在山上,那折腾生活小事就费了好大功夫,不仅学生学不好,先生也得分心看顾。因此,书院也是允许学子带个书童的。
朱伯修刚上山那一年,也是雇了个小子做书童的。实则他从小也没书童照顾,不过是眼见旁人都有,姜氏又不愿自家儿子被人看轻,便急急找了一个。后来朱伯修得了蒋先生看重,因着蒋先生虽出身世家,却是个奉行凡事亲力亲为的,姜氏想朱伯修年岁也大了,又为了讨先生欢喜,也就将那书童遣走了。
如今情态,朱伯修只能另雇一个,想着他是无可奈何之计,蒋先生那儿应当不会苛责。
因着这回寻中人雇书童,姜氏还趁机给家里找了个小丫头。
朱家不过是城南商家小户,即便在通安这儿几辈子的人了,但这点根基实在浅薄得很。朱老太太的父辈那时倒还能看,丫鬟厨娘也有两个。再后来,就是朱妍梅婚事不顺,朱老太太心里着急想要给女儿长长脸面,寻了个小丫头来侍候着,就是自家女儿是个自小小姐娇养着的意思。待朱妍梅一嫁,夫家不过是名声好听些的破落户,那丫头也没法跟过去,回过头也就紧着打发了。
如今就他们这个家底,实也不是使唤丫头的时候。只因眼下家中无人,碧云李氏红珠几个都不在,朱紫兰就算回来了也是个光说不做的,不几日朱家家里的活计就一团乱麻了。
朱老太太一看不成样子,还想逼着姜氏一个,只说前头杂货铺不必她折腾,好好理着家里就是。听姜氏说要请人,朱老太太还骂道没那个命就别想着享那样的福,这是娶了个大家小姐回来,还等着她来侍候呢。
这么一压,姜氏有些气弱了。可偏偏这时朱老太太一个没留神,叫朱三宝夜里着凉生了病。这下朱家上下又闹起来,姜氏心疼儿子不由埋怨起朱老太太,而为着照顾朱三宝,家里活计更是没法做了。
这一来,请人的事就定下来。又因着请个仆妇来家做活月月结钱,倒费事,最后就去买个小丫头回来。
红珠来时,便遇上姜氏带着那小丫头在收拾朱伯修的东西,正经也收拾了两大包袱一箱子。
那小丫头不过八、九岁模样,长得瘦瘦小小的,听朱紫兰说是山里的人家,家里穷,却生了六七个孩子,前四个都是女儿,她就排第四,名字就叫盼儿。
姜氏也不是个怜贫惜弱的,就是以前李氏红珠她也认真使唤,莫说现在这盼儿不过是家里买来的小丫头。红珠看那盼儿来来回回折腾,又搬箱子又抬水桶,看那分量好歹没把人给压坏。
红珠叹一口气,回身找了朱伯修说妥了明日一早她跟程文涵一道过来。因朱伯修这回东西多,明日也要朱桂达去送他,便说好了雇两辆马车。有朱桂达拿主意,红珠应了也就是了。
第二日一早,红珠姐弟就过来了。
临出发时,朱伯修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找了程文涵问:“上回送你回来的那个赵公子,后来就没消息了?”他顿了顿,又道:“你搬了家,他也没去寻你?”
程文涵心里奇怪,嘴上却平淡道:“没有啊。我们也不过萍水相逢的,说不得回头都忘了大半了。别人哪儿就有那空闲来找我。”
朱伯修一想也觉是这个道理,便没继续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