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家婶子又好笑又无奈地道:“就这么个惫懒样子,耍把戏让人笑话!”回头又跟李氏说:“程家嫂子,你要不愿意他们帮忙,他们吃不上你们家的点心,回头可该心里怨你呢!”
李氏也忍不住笑,见他们过来还是让了位置放了手,可还是有些不放心地说:“使不使得?这板车可有点重……”
红珠走到一边虚虚扶着,看了那两小子一眼,却说:“娘你可别担心了,别看他们年纪小,可就他们这壮实的身子,比得过两个你了。”
那两小子见红珠这么说,心里只有高兴的,顿时力气更甚,拍着胸口保证道:“没事没事,我三岁就开始推板车了,使得好好的,装一车大石头也推得好!”说完这才重新开始上路。
可也有那刻薄喜生事的,见他们一众人说得高高兴兴,就忽然不阴不阳地说:“这是怎么了?不声不响就说搬走?是那朱家老太太又骂你们了?还是那朱家大嫂看你们不过眼,将你们赶出来了?”看她们母女推了板车搬了好几个箱子,又说着怪话:“这板车挺重模样,上头搬的都是些什么呢?你们孤儿寡母上门的,这才几年功夫,就积攒出这么大家业了?”
这话一听便晓得是不怀好意了。红珠倏地转过脸去看,一时没认出是谁,心里正疑惑着平日她们在外头也不惹事,也没什么对头,怎么现在还出来个搅事的。
旁边有个干练热心的老太太看不过眼,开口帮着李氏红珠回话说:“罗氏,你这话可说不过去,他们本就是两家人,没有一直住一处的道理。我仿佛记得程先生过生也三年了,如今搬家也是应当,出来正好正经上进过日子。你不说什么好话也就是了,怎么还琢磨起人家的家当来?程先生当年也是个私塾先生,还有个规整的院子住着,虽比不得你家那车马行家当大,可也不是什么贫苦人家!可别从门缝里瞧人把人小瞧了!”
红珠一听才明白过来,可不就是先前朱碧云出门子那日来朱家宴席上搅事的那个罗大娘么,那日她醉态熏熏的不似今日清爽,一时红珠竟记混了模样。
先前这罗大娘了她娘家什么亲戚,心生不忿,就抓了朱伯修的痛脚当着朱家亲近的乡邻亲友的面闹事,胡搅蛮缠地说了好一大段歪话。亏得那日有古大娘会做事,一言两语将她掩了过去,好歹将朱家那宴席妥妥操办过去了。后来也没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如今朱伯修去了一趟书院,不管他是恳求是解释,终究将书院的先生说回转了过来。既有了先生依靠,朱伯修怕也不将罗大娘那亲戚的事放在心里了。姜氏平日最是看重朱伯修,这大儿子在她面前说话也得力,若有朱伯修从西山书院回来后对她说一句罗大娘那事无妨了不必管了,姜氏恐怕就真当没这个事,只觉罗大娘不过是发发酒疯说几句胡话来憋屈人罢了,断然是不敢将事情闹大。
姜氏自视甚高,她只当朱伯修前途远大,不必理会这么些小人,更有个缘故,从来惹上这么些桃色韵事的,男子最多被人说两句风流,而吃亏最大的却是女子。因此,若男子不应,女方那边定然安安静静掩了事才是。如此一个嘴碎的罗大娘也无甚相干了。
可她哪里知道小鬼难缠的道理!
听了那老太太的话,罗大娘脸上神色一变,却也不往那老太太身上使气,反而看着李氏和红珠嘲讽道:“我哪儿敢去小瞧人!那家里出来的个个都是能耐的!一个小门小户的商家儿子,没个根基脉络的,不过恬不知耻地哄住了书院里的先生,就敢去攀京城世家的姑娘!别人大家大业的,独独养了个娇生女儿,我看莫说外嫁了,连入赘人家也看不上……”
红珠一听这话就觉得头疼,顿时大声打断道:“罗婶子你这攀扯这家胡咧那家的,我年纪小是半点也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我这儿事情还忙着,就不闲话了……”这么说完,就让成家两小子赶紧走。
那两小子早不耐烦耽搁了,立时推了那板车就走,速度快得连红珠也被吓住了。
“娘,我们走。”红珠拉了李氏一记,赶紧追了上去。
她们这是躲了去,可留下的罗大娘哪儿肯立时消停,到底又仗着性子双手叉腰大声大气地又说出许多话来。其中有她胡乱听来的私话胡话,虽有些捕风捉影,可城南这片各家各院向来就没多少隐秘,有几句契合上了,旁人听了心里也当了七八分的真。
倒也别说,朱伯修如今也有十七八年纪了,朱家哪儿没个说法。他们这里的人家十一二就有说亲的,这一看朱伯修可不就显了出来,若里头没有些缘故旁人还当真不信。一时有不愿去搭理罗大娘的,也有面上正经心里也在琢磨的,更有那跟罗大娘一类平日就喜这些闲话的,顿时凑了上去。
这几个妇人你一言我二语的,说得很是热闹。